第66章

作品:《状元郎她千娇百媚

    深吸一口气,她朗声道:“三十年前,陛下登基之初便下旨改革督察院。

    督察院除监察百官外,还多了纠核刑狱,同大理寺,刑部一同断案,在内两京刷卷,巡视京营、科举,光禄等等职责。

    陛下赋予督察院这些职责,便是想朝政清明,乾坤朗朗,天道昭昭。

    陛下如此宽大的心胸和格局,令臣等敬仰,更是下定决心要以陛下的陛下的指示为行事指南。

    若臣明知道有冤假错案,而畏于权威不敢对陛下明言,那臣便等于蒙上了陛下的耳朵,这是欺君。

    臣履行职责,问心无愧,若陛下降罪,臣也无怨无悔,毕竟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掷地有声。

    隆庆帝心中有些触动,仿佛想起三十年前他登上帝位时的情景。

    那时候他刚刚大权在握,满心满眼想得都是打造一个政通人和的太平盛世,要做可以和太祖皇帝媲美的千古一帝。

    所以他赋予督察院新的职责,便是不想让朝中官员互相袒护,蒙蔽他。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听到的声音却越来越少。

    就像三皇子的事,传到他耳朵里的也不过是他爱玩,有些特殊的癖好,偶尔召小倌儿侍寝。

    他训斥过几次,见三皇子乖觉很多便没放在心上,却不知道逆子背后竟弄死那么多条人命。

    隆庆帝深深看了沈初许久,突然间笑了。

    “好一个雷霆雨露皆为君恩,沈初,朕没看错呢,起来吧。”

    沈初暗暗松了口气。

    她赌对了陛下的心思。

    自古帝王之心最难测,但她觉得陛下可以容忍三皇子玩闹,甚至他草菅人命,但绝对不能容忍自己被蒙在鼓里。

    “谢陛下宽恕。”

    隆庆帝却话音一转,冷冷看向赵德文。

    “三皇子作孽并非一日,朕不相信你们整个督察院都毫无察觉,竟然无一人上报此事。

    你们到底是朕的督察院,还是三皇子的督察院?

    赵德文,你是朕的臣子,还是三皇子的?”

    赵德文脸色一白,连忙跪下请罪,“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隆庆帝冷哼,“看来是朕这几年太过宽容之过,竟纵得许多大臣忘了本分,看来吏治该好好整顿了。”

    众臣皆跪了下来。

    隆庆帝道:“即日起各部先进行自查,另,封沈初为钦差特使,代朕巡视各部,将那些尸位素餐的朝廷蛀虫都给朕清出去。”

    沈初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臣沈初领旨谢恩。”

    她这算不算又..又升官了?

    隆庆帝摆摆手,“起来吧,那些尸位素餐的,一旦查实,不必来回禀朕,直接禀报六皇子,让他的飞鹰卫抓人就行了。”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

    钦差虽然只是个临时官职,但代陛下巡视啊,而且一旦查实,直接就让飞鹰卫抓人。

    这是多大的特权啊。

    陛下这简直就是将他们的官帽交到了沈初手里,沈初说他们能戴,他们才能戴啊。

    就,羡慕又嫉妒啊。

    不知道现在和小沈大人搞好关系还来不来得及?

    众臣心思浮动,沈初心中却难掩激动。

    流风一家的冤案被重审,三皇子被处置,大快人心。

    总有一日,她也一定可以将爹爹的案子重审,将扣在宁安侯府的罪人帽子摘下来。

    她要让沈家人堂堂正正享受后世香火祭拜,而不是做留恋在乱葬岗的孤魂野鬼。

    正事说完了,大朝会散了,隆庆帝却将沈初和裴渊单独叫进了龙泉宫。

    隆庆帝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

    “行了,你们来说说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三皇子到底是被谁丢进了马圈里?

    别随便编借口糊弄朕,朕要听真话,是不是你们两个背地里连手给三皇子设了套?”

    沈初后背一凉。

    难道皇帝知道了昨夜发生的事?

    她下意识看向裴渊。

    这要怎么解释?

    第81章 与他缠绵的女子和沈初有什么关系?

    裴渊沉声道:“儿臣虽然常常留恋清风楼,也认识流风,但并不知道他的身世以及他与裴济之间的仇恨。

    若是早知道,儿臣哪里会让他去督察院鸣冤?

    儿臣会亲自抓了裴济来您面前,让您发落他。”

    “你!”隆庆帝皱眉,“什么裴济,他是你三哥。”

    裴渊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嘲。

    “一个自我十二岁开始就总想下药把我弄到床上去的人,父皇觉得儿臣应该认他为兄吗?”

    沈初倒吸一口凉气。

    怪不得裴渊那般痛恨三皇子,恨到不惜亲手割了他。

    那种畜生,割了他都不解恨,应该一刀一刀地切他。

    嗯,像切土豆丝一样。

    隆庆帝显然也被裴渊的话惊到了,怔愣片刻问道:“那个畜生竟对你下过药?这些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朕?”

    裴渊轻声道:“父皇放心,他没得逞。”

    隆庆帝皱眉在殿内徘徊片刻,似乎有些烦躁。

    沈初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突兀,却也不敢开口告退。

    她往暗影里缩了缩,抬头看向裴渊。

    裴渊跪得笔直,垂着眼看不出眼底的情绪,周身萦绕着一股沉郁的气息。

    与平日里或浪荡,或冷淡的六皇子截然不同。

    她忽然觉得传言并不可信,陛下对裴渊并没有像传言那般宠爱吧?

    不然又怎么会不知道他险些被三皇子伤害呢?

    上次在净国寺裴渊被下药,应该也是三皇子的手笔吧?

    恍神间,耳畔响起隆庆帝的声音,“沈初,你事先真不知道流风鸣冤的事?”

    她连忙回神,镇定自若地点头。

    “臣今日一早去了督察院后,流风才上门鸣冤,当时没人肯接他的状纸,微臣便接了。

    之后将流风带到值房问话,得知他已经暗中收集了许多证据,所以才立刻起草奏折,带着他进宫。”

    隆庆帝盯着他没说话,似乎在衡量他话里的真实性。

    沈初坦坦荡荡,十分庆幸昨夜追问裴渊后续计划的时候,裴渊没告诉她。

    不然她言语或神情间都做不到如此坦荡。

    片刻,隆庆帝方才收回目光,冷声道:“三皇子虽然罪孽深重,但他昨夜显然被人打过之后才丢进了马厩中。

    这可是皇城啊,堂堂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对皇子动用私刑,朕想想就不寒而栗。

    老六,你的五城兵马司是做什么的?夜里都去吃酒赌钱了不成?

    这么下去,朕是不是夜里都不能安然入睡了?”

    裴渊垂首,“儿臣知错,一定会尽快调查此事。”

    “哼,给你一日时间,查清昨夜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找出幕后行凶之人。”

    “儿臣遵命。”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沈初长出一口气,从宫里出来,就听裴渊吩咐孙严:

    “去把昨日参加龙舟赛的人,以及和三皇子有过节的人全都请回飞鹰卫,本皇子要亲自问话。”

    “是。”

    裴渊转头睨了沈初一眼,“小沈大人,跟本皇子去飞鹰卫走一趟吧?”

    沈初笑眯眯的道:“好啊。”

    三皇子的事,两人都心知肚明。

    裴渊叫她去飞鹰卫走一趟,无非是做给外人看。

    正好她也想问裴渊今日的眼神为何如此怪异。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飞鹰卫。

    飞鹰卫的衙房距离皇宫最近,在皇城西南角。

    里面光线昏暗,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怪不得大部分官员都不愿意进飞鹰卫。

    沈初本以为自己会被带到审问犯人的牢房,谁知却听裴渊交代飞鹰卫:“将小沈大人带到本皇子的值房去。”

    再一转身,裴渊已经进了一间厢房。

    她一脸不解,却还是跟着飞鹰卫进了正房。

    推门而入,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啧。

    前裴渊的值房干净整洁,宽敞明亮,摆设贵重,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透过半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有一处小小的人工湖,湖边垂柳依依,微风习习。

    更让人她移不开眼睛是窗下放了一张舒服的软榻。

    软榻足有一丈多长,宽度足够两个人在上面打滚。

    三面围栏内嵌十字板,雕饰华美疏透,上面的软枕罗被散发着安神香的味道,令人忍不住想上去躺着打个滚。

    看看人家的值房,再想想自己在照磨所那个昏暗的小值房。

    她不由大眼珠一瞪,小拳头一捏。

    杀我焉用酸鸡刀啊!

    但是真的酸啊。

    这就是五品和一品的差距吗?

    感觉又找到一条奋斗的动力呢!

    她也想拥有宽敞明亮,香气染染的大值房,还要有软榻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