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卿伸出手，没有犹豫，从君向北掌心拿起了那枚银色腕环。

    腕环触手微凉，但很快适应了他的体温。他将其戴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

    尺寸完美契合。

    在腕环扣合的瞬间，细微的光芒流淌而过，一道柔和的女声在顾云卿脑海中直接响起：“身份确认：顾云卿。权限绑定：君向北。欢迎您，顾先生。”

    与此同时，腕环表面流光一闪，似乎完成了某种认证。

    君向北一直紧紧盯着顾云卿的动作，直到看见腕环稳稳戴在他的手腕上，眼中那点紧张的微光才彻底化为释然和暖意。

    他的目光落在顾云卿戴着腕环的手腕上，停留了好几秒，然后才抬起眼，看向顾云卿的脸。

    君向北的耳朵红得厉害，连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但眼神亮得惊人，如同卸下了所有重担，只剩下纯粹的喜悦和满足。

    他忽然上前一步，伸出手臂，将顾云卿轻轻拥入怀中。

    君向北的手臂环住顾云卿的腰背，将脸埋在他的颈侧，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确认他的存在。

    顾云卿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抬起手，回抱住了君向北，手掌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

    这个动作让君向北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抱得更紧了，手臂收拢，像是不愿放开失而复得的珍宝。

    “云卿……”君向北的声音闷闷地响在顾云卿颈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很高兴。”

    顾云卿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浸在这个温暖而真实的拥抱里。

    算计、表演、马甲、任务……此刻似乎都暂时远去了。

    他只是顾云卿，而拥抱着他的，是君向北。

    两个来自不同世界，各自背负着秘密与过往的灵魂，第一次真正地、毫无保留地拥抱彼此。

    窗外的“人造天空”恒定地散发着柔和的光，室内安静得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呼吸和心跳声。

    许久，君向北才慢慢松开手臂，但依旧握着顾云卿的一只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银色腕环，像是在确认它的存在。

    他的脸还红着，眼神却亮晶晶地看着顾云卿，嘴角挂着一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

    “三天后，”君向北说，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但多了几分柔软的尾音，“我们一起去参加荣耀之战的下一轮。”

    “嗯。”顾云卿点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和腕上的银色光环，心中一片安定，“一起去。”

    无论前方是“人机队”的机械狂潮，还是“刹那队”的时间诡域，此刻他们并肩而立，便无所畏惧。

    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而这一次，他们不再孤单。

    第90章 大婚

    在君向北的星际居所安顿下来后，时间仿佛被拉长，又仿佛被缩短。

    这里没有地球的昼夜交替，只有根据首都区统一作息模拟的“人造日夜”。

    顾云卿很快适应了这种节奏。君向北的住所虽然带有强烈的个人风格，但显然也考虑到了人类访客的需求，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大部分时间，君向北都会陪着顾云卿。

    他会简洁地向顾云卿介绍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科技水平、社会结构，也会带他去一些相对“有人情味”的地方。

    比如保留了部分古老文化的博物馆，或者少数由未进行深度机械改造、重视情感联结的“自然人”小团体经营的隐蔽场所。

    顾云卿发现，君向北在这个世界虽然身份特殊，但似乎拥有极高的权限和自由度。

    他能轻易调用许多资源，获取信息，所到之处，无论是冰冷的机械执法者还是表情稀少的改装人公民，都会对他表现出一种程式化的尊重。

    这或许与他突破第一定律、达成某种“进化”有关，也可能与他自身的能力和在纯白世界的积累密不可分。

    他们很少谈论荣耀之战或即将面对的强敌，更多时候是安静地相处。

    顾云卿会翻阅君向北收藏的那些纸质书籍，内容涵盖多个文明的哲学、历史、艺术，君向北则在一旁处理他的数据，或只是静静地看着顾云卿，目光专注而柔和，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种平静而亲密的时光，是顾云卿在过去漫长的算计与生死搏杀中从未体验过的。

    第三天傍晚，君向北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数据终端前工作，而是换上了一身更为正式、剪裁精良的暗银色礼服。

    “云卿，”君向北走到正在观景阳台看“日落”的顾云卿身边，声音比平时更轻柔些，“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顾云卿转头看他，有些意外于他今日格外郑重的打扮和语气：“去哪儿？”

    君向北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伸出手，掌心向上，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他的眼神清澈，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紧张。

    顾云卿隐约猜到了什么，心跳悄然加速。

    他将手放入君向北的掌心，微凉的触感一如既往，却又似乎多了些滚烫的意味。

    君向北握紧他的手，启动了某种短程传送装置。

    光芒闪过，他们出现在一处……花园。

    不，与其说是花园，不如说是一片悬浮于虚空中的静谧庭院。

    更远处，是无垠的黑暗虚空，点缀着遥远而真实的星辰。

    这里被称为“静寂之庭”，通常只对极少数拥有特殊贡献或权限的个体开放。

    此刻的静寂之庭，与往日完全不同。

    在庭院中央，那片最开阔的银色草地上空，悬浮着一幅庞大而精密的全息星图。

    星图并非静止，而是缓缓流转，无数光点在其中闪烁、移动，勾勒出复杂的轨迹。

    君向北牵着顾云卿，一步步走向星图下方。

    随着他们的靠近，星图仿佛被激活。

    其中一些原本黯淡的光点逐一亮起，亮度远超其他星辰。

    每一个亮起的光点旁边，都浮现出细小而清晰的标识。

    顾云卿的瞳孔微微放大。

    他认出了那些标识。

    “诸神黄昏古神战场”、“童话镇三只小猪”、“荣耀之战虚空棋盘王格”……甚至还有更早的、他扮演诸葛烬时与君向北初遇的某个副本坐标，以及炼心塔幻境对应的某种抽象标识。

    这星图上被特意点亮、标注的，全是他们共同经历、留下深刻印记的那些“世界”或“副本”的坐标。

    君向北停下了脚步，松开顾云卿的手，转向他。

    他的脸庞在星图柔和的光芒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而专注。

    “我查阅了星际联邦资料库中，记录在案的七千四百三十二个主要文明的历史与习俗。”君向北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背诵重要数据般的认真。

    “其中，有超过六千个文明存在某种形式的‘缔结永久伴侣关系’仪式。仪式流程、象征物、誓言内容千差万别。”

    他顿了顿，目光深深望进顾云卿眼底：

    “但核心逻辑共通：以双方认可的最高价值或最神圣存在为见证，宣告彼此归属，约定共享未来。”

    他抬起手，指向头顶缓缓旋转、记录着他们共同足迹的星图。

    “对我而言，‘见证者’并非某个具体的神祇或信仰，也不是冰冷的星际法典。”

    “而是这些我们共同走过的世界，共同经历的战斗，共同分享的时光。”

    他的语调始终平铺直叙。

    星图随着他的话语开始变化。

    所有被点亮的坐标光点，开始向着中心汇聚、流淌，最终凝聚编织成一行文字，悬浮在两人面前的虚空中：

    【以无尽星海为证，愿与你共享永恒的时间单位。】

    顾云卿的呼吸微微一滞。

    然后，他看到君向北后退半步，单膝跪地。

    君向北抬起头，仰望着顾云卿。

    星图的光芒落在他清俊的脸上，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紧张、期待，以及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他的耳根早已红透，脖颈和脸颊也染上了明显的绯色，但他没有移开视线。

    他抬起右手，掌心托着一枚戒指。

    戒指的造型极其简约，只是一个完美的圆环。但在圆环的顶端，镶嵌着一颗小小的双色晶体。

    “这枚戒指，”君向北的声音比刚才更低，却更加清晰，“其主体合金融入了我最初机体核心的部分记忆金属，它记录着我从诞生到觉醒的所有原始数据。”

    他的目光落在戒指顶端的双色晶体上，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而这颗晶体……淡蓝色部分，是我作为‘君向北’这个独立意识存在后，从我的核心能源中剥离出的一缕本源能量碎片。”

    他顿了顿，目光抬起，再次紧紧锁住顾云卿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浅金色部分……是那天在纯白世界休息区，你深度冥想、精神力波动最平稳纯粹时，我……未经你允许，收集的一缕逸散的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