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作品:《高嫁公府

    “徐夫人,退婚的事,我早已与徐二公子说明原因,为何还要给你们赔礼道歉?”

    徐夫人打了个酒嗝,醉眼斜睨着她,冷笑道:“你别给我掰扯这些没用的,你提出退婚,影响了我儿子的名声,他本该娶个侯门公府的姑娘,却不得不娶了个出身低的破落户,不怨你怨谁?”

    她的儿媳宋氏本想进来劝她别借酒生事,听到这话,酸楚顿时涌上心头,捂着脸低声痛哭起来。

    贺嘉舒心疼地看着徐夫人手里已被撕破了封皮的古书,重重深吸一口气,与她商量道:“只要你别撕我的书,你要我怎么赔礼道歉,我赔礼就是。”

    徐夫人冷笑了笑,将那古书又狠狠撕了两页,道:“除非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方才能平了我心里这口气!”

    有几位在不远处闲话的太太小姐,听说徐夫人喝醉了酒生事,便都前后脚赶到了兰香院。

    其中几人听到她这些醉言醉语太不像话,便都劝道:“徐夫人,你先把贺姑娘的书放下,有话好好说。”

    “两家缔结姻缘,本该是你情我愿的事,人家不愿意了便能退婚,律法都是允许的,你何苦这么想不开记恨呢?”

    “是啊,这都退婚这么久了,你儿子都娶妻生子了,各自安好就是了,哪能这样呢?你这些话,让你儿媳妇听见,心里是什么滋味?”

    不过也有两三个夫人冷眼旁观,道:“这事我早有耳闻,姑娘家提出退婚的真是少见,更何况是成婚前夕退的婚,还说什么八字不合,明显是个幌子!”

    “是啊,贺二姑娘好端端的非要退婚,也难怪徐夫人心里有气。”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当做儿戏?这事说到底,是贺二姑娘不对在先。”

    听见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徐夫人心里的火气更大,将那古书撕了两页狠狠在脚底碾碎了,对贺嘉月道:“你说退婚就退婚,把我们徐家至于何地?刀子不落在你自己身上,你当然是不知道疼的!我也不指望国公府能给我个公道,今天我就自己出了这口气!”

    劝说的太太们见她越发动了气,便不敢再劝了,看到徐太太这般醉酒冲动,有个太太便悄悄打发了丫鬟去戏楼那边传话。

    眼见那古书撕了小半,贺嘉舒心如刀绞,但徐太太提出的要求,她是决然不能答应的。

    她闭了闭眼,清凌凌的眼眸泪光闪烁,雪白的贝齿咬紧嘴唇,唇畔都被咬出了血。

    徐太太见她不作声,明显是不想与她磕头的态度,冷冷一笑,狠声道:“你还真以为我想让你磕头?就算你磕了头,我还不想原谅你呢!还是柳姨娘说得对,你大哥克死两任未婚妻,你大嫂只会耍横,你姐嫁人了还要和离,一家子都不是个好的,你就算嫁进我们将军府,也只会带来晦气!”

    话刚说完,只听咻得一声,一枚弹珠忽地划破空气飞来,狠狠砸中徐氏的右手手腕!

    她吃痛捂住了手腕,五指一松,攥在手里的古书便呼啦掉在了地上。

    贺嘉舒惊讶地转过头去。

    只见大嫂将手里的弹弓抛回贺晋川的手里,面无表情地越过众位围观的太太小姐,一把揪住徐太太的衣襟,推搡着她大步向兰香院外走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围观的太太们都没反应过来,连徐太太都没来记得喊出话来,姜忆安已单手揪着她的衣襟把她推到了院外的水榭旁。

    她一只手抓着徐太太的发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按着她的脑袋便往水里压。

    “是不是觉得大房没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过来踩一脚?”

    她慢条斯理说着话,唇边还带着一点笑,身上却似戾气横生,散发着森冷寒意。

    慌忙追出来的太太们都一时吓得怔在原地,连劝的话都不敢说了。

    徐太太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觉得肺腑都快要憋炸了,忽地觉得脑袋一松被人拽了起来,便急忙张嘴深吸了两口气。

    可刚吸了口气,转眼又被用力按进了水中。

    “婶子不是喝醉了吗?那做侄女的就不见外了,现在就让你好好清醒清醒!”

    如此反复几回,再被提起来时,徐太太两只手撑着岸边的石阶,脸上水如雨下,忙不迭地求饶:“我醒了,醒了,别再把我按水里了!”

    姜忆安见她果真清醒了几分,便松了手,甩了甩衣袖沾上的泥水,踩着石阶上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徐太太方才醉了酒,嘴里不干不净说了许多,既然现在清醒了,就赔个罪,要是嘉舒能原谅你,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话音落下,柳姨娘扶着玉钗的手匆匆赶了过来。

    她拨开岸上几位围观的太太,看到徐太太湿淋淋呆愣愣坐在石阶上,一张脸吓得煞白如雪,像是还没缓过神来,顿时唬了一跳。

    她冷眸看了眼姜忆安,呵斥道:“放肆,你怎么这样对待徐太太,真是太过分了!”

    今日赏花宴,大房的事都由她出面,因此出了这件事,她便也以大房话事人的态度,正经管了起来。

    她抬手指着姜忆安,瞪圆眼睛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徐太太拉起来,给她赔礼道歉!”

    姜忆安漫不经心地斜睨她一眼,弯唇冷冷一笑,转眸缓缓扫过岸上几位太太的脸,道:“刚才徐太太说,那些奚落大房的话,都是柳姨娘给她说的,诸位听见了吧?”

    几个太太面面相觑几瞬,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没错,她们听得真真切切,徐太太醉了酒,酒后吐真言,说是柳姨娘说的,不会有假。

    柳姨娘神色微微一变,脸上显出几分惊慌来,道:“我说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们别胡乱冤枉人!”

    姜忆安缓缓挽起衣袖,露出半截雪白纤细的手腕,五指用力握了握,舒展了下筋骨,突然大步朝柳姨娘走了过去。

    柳姨娘眉心一跳,下意识朝后躲了几步。

    然而下一刻,啪的一声重重响起,一个清脆的耳光猛地甩在了柳姨娘的脸上。

    这一掌力度之大,柳姨娘身子趔趄了几下方才站稳了,同时惊呼一声捂住了脸。

    她不可思议地捂着登时紫涨的右脸,咬牙切齿地道:“小姜氏,你竟敢打我!”

    姜忆安随意甩了甩手腕,冷嗤一声看着她道:“姨娘意外吗?挑唆生事,就该挨打,这次有外人在,我给你留了几分面子,再有一次,我就不留情面了!”

    柳姨娘又惊又恼,捂脸瞪着她,对吓愣在那里的玉钗道:“还愣着做什么?我都被人打成这样了,还不去还手!”

    玉钗用力咽了口唾沫,道:“姨娘,我......”

    不是她想去还手,是她实在不敢,大少奶奶那么厉害,她只怕还没近身就被踹飞了!

    正在这时,远处响起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柳姨娘往那边看去,见贺世子提着袍摆匆匆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霎时如看到救星一般,一边捂脸嚎啕大哭着,一边跑着撞到他的怀里,道:“世子爷,我被老大家的打了,你要给我做主啊!”

    贺世子低头看了看她的脸,只见那白皙的脸颊上,红紫交错的一片,还有五个鲜红的指印,登时气得脸色铁青,把她往身后一护,咬牙道:“反了天了,今天我不教训她,她不知道这个家到底是谁当家做主!”

    围观的太太们看到贺世子阴沉着一张脸,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碗口粗的木棍来,凶神恶煞地朝着姜忆安走去,都慌了起来。

    这要是动起棍棒来,可要闹出人命了!

    有人劝道:“世子爷,有话好好说,别动棍棒啊!”

    还有人看到那姜忆安双手抱臂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便急忙去拉她,“大少奶奶,我们先拦着点世子爷,你快走啊!”

    姜忆安微笑着看了看劝她的太太们,道:“各位婶子们,多谢,你们离远点,别伤到了。还请待会儿帮我做个见证,是公爹先动的手。”

    话音落下,贺世子挥舞着棍子便敲了过来。

    只是棍子还没落下,那一端已被姜忆安眼疾手快握在了手里。

    她手腕稍一使力,那碗口粗的棍子便从贺世子手中到了她手中。

    紧接着众人只觉那棍棒在眼前挥舞几下,便朝贺世子的肩背落了下去。

    这挥舞棍棒的力道,姜忆安不过使用了一成而已,敲了几下便收了手,以免把公爹打个半死。

    贺世子早已缩着肩膀跌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围观的太太小姐们被这一幕镇住,半晌没有人说出话来,就连半醉半醒的徐夫人也下意识缩了缩身子,惟恐再被波及。

    当着众人的面被儿媳这样教训,贺世子的脸都快丢尽了,他胸膛急促地起伏几息,强撑着喝道:“我国公府容不下你这等目无长辈的泼妇,我今天势必要清理门户,以正家风!”

    “贺知砚,你住手!”

    他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江夫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