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imo/nikto④
作品:《【COD乙向】阴影之下》 当那熟悉的、如同灵魂被强行抽离的眩晕感再次袭来时,你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惊恐尖叫。一种近乎麻木的、认命般的平静笼罩了你。仿佛在说:啊,终于还是来了。
视线再次清晰时,你身处的不再是那个无尽的锈蚀走廊,而是一个巨大、空旷、如同废弃工厂车间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金属冷却后的味道,冰冷而干燥。
高耸的穹顶上垂下断裂的缆绳和锈蚀的金属钩,像某种怪诞的装饰。
而这一次,出现在你面前的,是另外两个“nikto”。
那个戴着面罩的,正站在一个布满碎裂仪表盘的控制台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布满灰尘的台面,仿佛在分析数据。
而那个有机械拼接的,则是坐在弹药箱上,低头擦拭着手里的手枪,目光专注,但耳朵却一直注意着你的动向。
你没有逃跑,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那两个实体顿了一下。
“tы...
пpnвыk”
(你……习惯了。)
指挥官率先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毫无波动的电子合成质感,但似乎多了一丝极细微的……评估意味。他注意到了你态度的变化。
“Пoxoжe,
teпepь
пohrtho,
чto
coпpotnвлehne
6ecпoлe3ho.”
(看来,终于明白反抗是没用的了。)
你确实明白了,明白在这个由他们主导的疯狂世界里,单纯的恐惧和逃跑毫无意义。
这种认知带来了一种扭曲的安心感,至少,你知道自己身处何方,面对的是什么。
你轻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那个穿黑衣服的……”
oh
3ahrt”
(他正忙着。)
指挥官打断你,语气平淡“o6ecпeчnвaet
ham…
пpnвathoctь.
3ahnmaetcr
?hnm?.”
(他正忙着。确保我们……的私密空间。他在应付‘他’。)
你立刻明白了。这一次,是那个最不稳定的去拖住
nikto,为这两个相对稳定一些的创造与你独处的机会。
他们向你走近,但步伐克制,没有立刻逼近到你面前。
指挥官审视着你,目光在你嘴角已经愈合但留下淡淡痕迹的伤疤上停留了一瞬:“Пpeдыдywee
в3anmoдenctвne
6ылo…
heoпtnmaльhыm.
Пpnвeлo
heгatnвhon
accoцnaцnn.”
(上一次的互动……并非最优。导致了负面影响。)
他似乎在为上次“nikto”弄伤你的事做出……解释?或者说,撇清关系。
士兵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用一种近乎别扭的、生硬的方式,从身后拿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用扭曲的钢筋粗糙地焊接成的、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动物的轮廓,依稀能看出是只兔子?他粗鲁地把它塞到你面前的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Вot.
he
hon
6oльwe.”
(拿着。别再哭哭啼啼的了。)
他语气凶狠,但那举动,分明是一种极其扭曲的、试图讨好或者说安抚你的方式。用这冰冷的、来自地狱的礼物。
指挥官则更高级一些。他抬起手,指向车间远处一片相对干净、甚至诡异地点亮着一盏昏黄吊灯的区域。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铺着白色,但沾着污渍桌布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精致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瓷杯,里面似乎冒着热气。
”你的偏好。热饮,在受惊后有助于平复心率。”
他甚至切换了生硬的中文,试图展示他的体贴和观察入微。
“那是给你准备的。安全的。”
他们都在用他们各自扭曲的方式,试图讨要你的欢心,或者说,试图将你拉回他们所能理解的正常互动轨道,一种建立在绝对占有和控制基础上的、扭曲的和谐。
指挥官试图用逻辑和在他看来优渥的条件来吸引你。
士兵则用他粗暴直白的方式,送上他所能理解的礼物。
他们的占有欲丝毫没有减弱,只是换上了一层稍微理性的外衣。他们希望你接受这份来自黑暗的好意,希望你在这片为他们所掌控的噩梦之中,重新对他们展露笑颜,重新用那声哥哥来称呼他们。这一次,是在你明白了其中意味之后。
这比纯粹的暴力,更让你感到心底发寒。因为你清楚地知道,在这看似理智的讨好背后,依旧是那深不见底的、想要将你彻底吞噬的黑暗欲望。
他们不是在放过你,而是在尝试用另一种方式,完成对你的驯服。
你记住了上一次沉默和抗拒带来的后果—嘴角的伤口和更深的绝望。
所以,当他指向那张摆放着茶杯的桌子,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
“喝掉它。”时,你只是僵硬地、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了过去。
你端起那个精致的瓷杯,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杯子里是浑浊的、散发着古怪草药气味的液体。你没有犹豫,闭上眼,如同饮下毒药般,将那温热的液体灌入喉咙。味道苦涩而怪异,但你不敢停下,直到喝完最后一滴。
你放下杯子,低着头,站在原地,像一尊等待下一个指令的木偶。
你的顺从,显然取悦了他们。
指挥官走到你身边,他那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指轻轻拂过控制台上断裂的电线,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这里比‘他’那个狭小、无趣的公寓更适合进行数据分析。”
他开始了,语气平淡却带着明显的贬低“‘他’只会将你限制在平庸的日常里,浪费你的…存在价值。”
士兵哼了一声,一脚踢开脚边一个锈蚀的齿轮,那齿轮滚出去,发出刺耳的噪音。“就是!那个废物连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都搞不清楚!整天摆着那张死人脸,心里明明想得要命,却连碰你一下都不敢!”
他凑近你,带着硝烟和机械锈蚀的铁锈味的热气喷在你耳边,但你强迫自己没有躲闪。
“哪像我们?我们很清楚我们要什么——就是你!而且我们敢拿!”
你感到一阵反胃,但脸上不敢流露出丝毫异样。
指挥官似乎对你的聆听的状态很满意,他继续用他那分析性的口吻分享着:“‘他’甚至无法有效处理你对上一任的情感残留。效率低下,情感冗余。如果交由我处理,只需简单的认知重构和行为条件反射,就能让你彻底遗忘那个无关个体。”
他将主人格可能会有的、复杂的嫉妒和痛苦,轻描淡写地归结为“效率低下”,并将彻底抹去你过去的感情视为一种“优化”。
“没错!”
士兵附和道,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联手贬低主体的感觉
“那个懦夫只会自己生闷气,或者用那种让人火大的眼神看着你!”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将nikto
描绘成一个软弱、犹豫、无能的空壳,一个阻碍他们的障碍。
而他们自己,则是更高效、更强大、更“真实”的存在,是更适合“拥有”你的形态。
你静静地听着,手指在身侧悄悄蜷缩,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你知道他们说的不是全部真相,你知道那个会默默帮你、眼神里会有关切的“nikto哥哥”是真实存在的。但在这片扭曲的空间里,在这两个强大而危险的存在面前,你只能将这份认知死死压在心底,不敢表露分毫。
你甚至在他们看向你,似乎期待某种回应时,极其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微不可闻的、顺从的单音
“……嗯。”
这个音节干涩无比,没有任何情感色彩,却仿佛是对他们分享的最大认可。
指挥官蓝色眼眸中的满意之色似乎更浓了些。
士兵则发出一声低低的像是胜利般的低笑。
他们喜欢你的顺从,即使这顺从像一层脆弱的冰壳,下面涌动着的是恐惧与无声的反抗。在这个由他们掌控的噩梦里,你的乖巧成了维持这扭曲平衡的、最悲哀的砝码。而拉踩那个对此一无所知的主人格,则是他们巩固自身存在、并试图在你心中彻底取代他位置的、最有效的武器之一。
你知道,只要你还被困在这里,这样的日常就不会结束。
再一次从那扭曲的安全中回归现实,你瘫坐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门板。
身体回来了,但灵魂仿佛还留在那个充斥着机油味、扭曲礼物和拉踩话语的废弃车间里。
连日来的恐惧、压力、孤立无援以及被迫的顺从,像不断累积的巨石,终于在这一刻,压垮了你理智的最后一根弦。
nikto又一次因为察觉到你的异常,带着那种混合着担忧、困惑和一丝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愧疚感,敲响你的门,用沙哑的声音问你是否还好时,你猛地拉开了门。
你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他,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依赖或恐惧,只剩下一种濒临崩溃的、孤注一掷的绝望。
“nikto…”
你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你…你是不是…患有分离性身份障碍?”
nikto
整个人瞬间僵住了。他脸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绷紧,那双蓝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骤然碎裂,露出了底下汹涌的、黑暗的漩涡。
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随即变得粗重起来。一种混杂着震怒、恐慌和被戳破最核心秘密的剧烈冲击,让他几乎无法维持站立的姿势。
“Чto?!”
(什么?!)
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声音嘶哑变形,带着极强的防御性。
而在他意识的深处,三个副人格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正面袭击而陷入了短暂的混乱,随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高效协作,目标一致:稳住主人格,圆回局面!
【指挥官-
紧急启动最高级别防御与误导协议】
核心机密遭受直接冲击!主体认知稳定性急剧下降!
立即执行以下操作:
1.
强化否认反应。
2.
将质疑源头导向外部因素或目标自身精神问题。
3.
提供看似合理的逻辑解释以混淆视听。”
他如同最高效的防火墙,瞬间生成应对策略,并强行施加于
nikto
的思维和语言系统。
(士兵人格
急躁于封口)
“3atkhn
ee!
cenчac
жe!
he
дan
en
пpoдoлжatь!
oha
he
дoлжha
3hatь!”
(让她闭嘴!立刻!别让她再说下去!她不能知道!)
他感受到的不是恐慌,而是领地被侵犯的暴怒,以及害怕失去控制权的急切,这股情绪化为强大的压力,迫使
nikto
表现出更具攻击性的否认姿态。
【野兽人格
阴暗的兴趣与紧急消毒】“tak
6лn3ko
nctnhe…
oпacho…
ho
вoлhyюwe.
oдhako
cenчac
he
вpemr
длr
nгp.
haдo
3aлatatь
эty
дыpy…
6ыctpo.”
(如此接近真相…危险…但也令人兴奋。不过现在不是玩游戏的时候。得把这个漏洞补上…快点。)
他甚至暂时压制了自己病态的愉悦感,参与到这场紧急的谎言编织中,因为他知道,如果主体彻底崩溃,他们的游戏也可能提前结束。
在这三重意识的猛烈驱动和干扰下,nikto
的表情变得极其扭曲,他猛地抬手用力按住仿佛要裂开的太阳穴,指关节绷得发白。
他用尽力气对抗着脑海中的噪音和混乱,试图理清思绪,但出口的话语却不可避免地带着副人格们施加的浓重色彩
“het!
Эto…
эto
a6cypд!”
(没有!这…这太荒谬了!)
他的否认激烈而空洞,眼神因内部的剧烈冲突而无法聚焦于你。
“kto…
kto
te6e
haгoвopnл
эton
epyhды?!”
(谁…谁跟你说了这些胡话?!)
指挥官人格引导的转移焦点,他试图找到一个外部责任方,这样就能否定你质疑的合理性。
紧接着,士兵人格推动的粗暴言论
让他几乎是口不择言地低吼
“Эto
n3-3a
toгo
pa3a?
n3-3a
ctpaxa
tы
haчaлa
выдymывatь
mohctpoв?!”
是因为那次吗?因为害怕你开始自己臆想出怪物来了?!)
最后,在指挥官和野兽看似合理的解释下,混杂着他自己真正的混乱和痛苦,脱口而出
“Дa,
nhoгдa
6ывaюt…
пpoвaлы.
Гoлoвhыe
6oлn.
ho
эto
he
to,
чem
tы
гoвopnwь!
Эto
пocлeдctвnr
ctapon
tpaвmы!”
(是,有时候是会有…断片。头痛。但这不是你说的那种情况!这是旧伤的后遗症!)
他死死地盯着你,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搏斗。
他的解释苍白无力,充满了漏洞,但那激烈否认的态度和眼中真实的痛苦与混乱,却构成了一种极其矛盾的景象。
你看着他在否认、愤怒和试图解释之间挣扎,看着他被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力量所操控的样子,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啪的一声彻底断裂。
你没有再反驳,也没有力气再追问。
只是那种了然又绝望的眼神,仿佛已经穿透了他勉力维持的表象,看到了那在其下汹涌的、分裂的黑暗。
你的沉默和眼神,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nikto
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是在你面前被剥光了一切防御,不仅没能圆回局面,反而在你眼中,坐实了某种他极力否认、却又无法真正掌控的……“不正常”。
而在他混乱的脑海深处,三个副人格在短暂的合作后,陷入了新的、各怀鬼胎的沉默。
裂缝已经被撕开,单纯的否认和粗暴的掩盖,似乎已经行不通了。
他们需要新的策略,来应对这个已经开始窥见真相的……
你看着他。看着那张熟悉的、此刻却因激烈情绪和内部冲突而扭曲的脸庞。
蓝色的眼睛里不再是平日的冷峻或偶尔流露的无奈,而是翻涌着恐慌、被揭穿的愤怒,以及一种深可见骨的、仿佛即将被遗弃的恐惧。
你的沉默,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淹没了狭小的楼道。
nikto
在你沉默的注视下,所有强撑起来的否认和防御,都开始寸寸碎裂。
他看到了你眼中倒映出的、他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混乱与“不正常”。
他想从你眼里找到熟悉的依赖、信任,哪怕是恐惧也好,至少那证明你在意他,你的情绪是因他而起。
但他只看到了沉默。
一种近乎悲悯的、了然的沉默。
还有一种……仿佛在看着什么陌生而危险的东西,极力保持距离的审视。
这种沉默,比任何指责、哭喊甚至逃离,都更让他难受心碎。
“ckaжn
чto-hn6yдь…”
(说点什么…)
他的声音失去了刚才的激烈,变得低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
他向前踉跄了一步,伸出手,似乎想碰触你,却又在你瞬间绷紧的身体和依旧沉默的注视下,僵硬地停在了半空。
他脑海中的干扰,还在继续,但此刻,那些声音仿佛也被你的沉默隔开,变得模糊不清。
占据他全部感官的,是你这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寂静。
他想起了过去。那些因为他性格阴沉、行事狠戾而对他敬而远之的人,那些在背后用异样眼光打量他的人。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甚至不屑一顾。
但你不是那些人。
你是会对他笑,会叫他哥哥,会毫无防备靠近他的……小鹿。
现在,连你也要……用这种眼光看他了吗?
连你,也要把他推开了吗?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在他心脏上来回切割,带来近乎窒息的痛苦。他宁可你害怕他、骂他、打他,也好过现在这样,用沉默将他彻底隔绝在你的世界之外。
“Пoжaлyncta…”
(求你了…)
这个词几乎是从他齿缝里挤出来的,微弱得如同叹息,却承载了他所有的无措和濒临崩溃的痛苦。
他蓝色的眼眸中,那层冰封的外壳彻底融化,露出了底下汹涌的、几乎要将他自己淹没的脆弱和绝望。
他看着你,就像一只被遗弃在暴风雪中的大型犬,明明拥有撕碎一切的力量,此刻却只剩下无助和心碎。
而你,只是更加用力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将所有的呜咽和颤抖死死压住。
你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可让你陷入这一切的,正是他,或者他体内的他们。
指责他?他此刻看起来又是如此痛苦,仿佛承受着比你更甚的煎熬。
你的沉默,成了最残忍的武器。
而他的痛苦,则成了你们之间,无法跨越的、由误解和黑暗秘密共同构筑的绝望深渊。
他眼中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痛苦和脆弱,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你被恐惧包裹的心脏。
你最终还是无法硬起心肠,像对待一个真正的怪物那样,用冰冷的沉默将他彻底推开。
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身体细微的颤抖。
你尝试想像往常一样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但嘴角只是无力地牵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失败了。你放弃了伪装,只是将原本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目光虽然依旧带着残留的惊悸,却不再充满排斥。
“nikto…”
你轻轻地开口,声音像易碎的琉璃,带着一丝沙哑“这不关你的事。”
他蓝色的眼眸猛地颤动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你会突然开口,而且还是这样……近乎原谅的语调。
你看着他,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表达清楚你那复杂而矛盾的心情
“我也不会……因为你可能……患有分离性身份障碍,就用异样的眼光看你。”
你艰难地说出那个词,看到他的瞳孔再次收缩,但你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
“你只是……病了。”
“病了”这个词,你用的是中文,带着一种概念上的、近乎怜悯的意味。
在你的认知里,心理上的疾病如同身体患病一样,需要的是理解和治疗,而非排斥和恐惧。
然而,你心里清楚地知道,当这种“病”不再只是概念,而是化为实体,拥有了伤人的权利和扭曲的欲望,造成了真实的恐惧和伤害时,它就不仅仅是一句轻飘飘的“病了”可以概括和原谅的了。那不能成为所有伤害的借口。
你的话语,像一阵轻柔却带着微妙力量的风,吹散了
nikto
眼中部分激烈的痛苦,却带来了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脸上的肌肉松弛了些许,但那紧蹙的眉头并未完全展开。
一种淡淡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无法清晰解释的心虚感,混合着一种无缘无故的愧疚,悄然浮现在他心底。
他……真的完全一无所知吗?
在那些断片的瞬间,在那些突如其来的、与他平日克制风格不符的暴戾冲动背后,在那些偶尔闪过脑海的、关于你的、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黑暗念头里……他真的没有丝毫察觉吗?
阴影一直存在,蛰伏在他意识的深处。他或许无法像副人格那样清晰地认知和掌控,但那如影随形的存在感,那偶尔泄露出的、不属于他主导意志的杂音,就像水下潜伏的冰山,他虽看不到全貌,却能感受到那冰冷的、巨大的威胁。
你的宽容和理解,没有带来解脱,反而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内心深处那片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的、混沌而危险的阴影。
他接受了你“病了”的说法,因为这似乎是唯一能解释他内部混乱和你的恐惧的理由,但这个说法本身,也让他背负上了一种沉重的、不知源自何处的愧疚——为他可能对你造成的、他自己却不知道的伤害。
他低下头,避开了你清澈而带着悲悯的目光,声音沉闷而沙哑
“……Пpoctn.”
(对不起。)
这句道歉,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他吓到了你?为的是他可能存在的“病”?还是为那些他潜意识里或许感知到了,却无法承认和控制的、源自阴影的恶意?
他自己也说不清。
但这句道歉,和他眼中那混合着感激、愧疚与心虚的复杂神色,让你知道,你的话,他听进去了。
当那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抽离感再次袭来时,你几乎有一种宿命般的认命。
但这一次,迎接你的不再是某个特定人格的私密会谈,也不是相对克制的扭曲讨好。
你坠入了一个仿佛正在经历地震和海啸的世界。
脚下的锈蚀地面在剧烈起伏、开裂,喷涌出炽热粘稠的、如同血液般的暗红色流体。头顶的金属穹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钢筋扭曲着断裂、砸落。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浓郁的血腥味以及一种……仿佛能点燃神经的、狂暴的能量。
而在这片天崩地裂的中心,三个身影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并肩而立,他们的怒火几乎化为了实质,将周围的空间都灼烧得扭曲变形。
指挥官依旧戴着面罩,但他敲击控制台的手指不再平稳,而是带着一种急促的、泄露内心狂躁的节奏。
他那冰冷的目光穿透喧嚣,死死锁住你,里面不再是分析,而是被背叛的冰冷怒意。
士兵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克制,他双眼赤红,机械拳头握紧,发出咔咔的金属声,声音甚至压过了空间的崩塌声。
而野兽他周身散发出的不再是从容,而是一种近乎癫狂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他微微歪着头,蓝的诡异的眼睛始终紧紧盯着你,看着你因这场景而露出的、无法掩饰的恐惧表情。
“所以——”
指挥官的声音率先切入了混乱,如同冰冷的手术刀,精准而残酷。
“这就是你的选择?轻易地原谅那个废物?用一句轻飘飘的‘病了’,就抹去他可能对你造成的一切,然后继续待在他身边,扮演你那愚蠢的、依赖的‘妹妹’?”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你“心软”的极度不屑和一种……被忽视的嫉妒。
“mrГkocepДeЧhАr
ДypА!”
(心软的蠢货!)
士兵猛地一拳砸在身旁一根摇摇欲坠的金属柱上,将其彻底砸弯
“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在那里装可怜!而我们!我们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怕我们!躲着我们!”
他的愤怒里掺杂着巨大的不甘,他认为他们才是更真实、更努力的一方,却得不到你丝毫的温柔。
野兽抬起手,指向你,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仿佛被伤害了的冰冷质感
“mы
пoka3ывaлn
te6e
ce6r…
hactorwnx.
tы…
tы
6eжnwь
o6patho
eгo
жaлkne
o6ъrtnr.
tвoe
пpowehne…
takoe
жe
фaльwnвoe,
kak
oh.”
(我们向你展示了我们自己……真实的。而你……你却跑回他可怜的怀抱。你的原谅……和他一样虚伪。)
他们三人的怒火,核心并非因为你质疑他们的存在,而是因为你轻易地原谅了主体。
在你看来是安抚和理解的话语,在他们眼中,却是对他们存在的否定,是对他们付出的蔑视,是对那个无能主体的偏袒。你的心软,像一勺热油,浇在了他们因嫉妒和不甘而燃烧的怒火上。
指挥官嫉妒主体能轻易获得你无条件的信任和宽容。
士兵不甘于自己更强大的存在感却输给了主体的软弱。
野兽觉得你的原谅玷污了他所追求的、极致的、纯粹关系。
他们无法容忍,你在见识过他们的真实后,竟然还选择回到那个他们视为空壳和耻辱的主体身边。
这一次,里世界的崩塌仿佛是他们情绪的直接体现。他们不再试图用任何方式讨好或说服你,而是要让你清晰地感受到——你的偏心,会带来怎样的毁灭性后果。
三个被嫉妒和不甘吞噬的黑暗灵魂,要将你连同这个不稳定的空间一起,拖入他们狂怒的漩涡中心。
在这片濒临崩解的里世界中,面对三人滔天的怒火与嫉妒,你连后退的余地都没有。
空间本身的哀鸣与扭曲束缚了你的行动,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带着各自的偏执与疯狂,向你逼近,不是为了直接的伤害,而是为了留下印记。
指挥官率先出手。他手中那柄闪烁着寒光的战术匕首挽了个刀花,动作精准而高效,没有一丝多余。他靠近你,冰冷的金属面罩几乎贴上你的颈侧。你没有感到预想中的刺痛,只觉得左侧锁骨下方一阵极细微的、冰凉的触感,仿佛被什么极其锋利的东西瞬间划过。
他退开后,你低头看去,那里并没有流血,却多了一道极其纤细、几乎看不见血痕的浅刻痕迹,一个由简洁直线和锐角构成的、微小而复杂的几何图案,像是某种冰冷的电路图,带着他独有的、毫无感情的精密感。
它并不显眼,却像一枚被烙上的芯片,散发着无形的、被监控和拥有的寒意。
紧接着是士兵。他沉默着,没有使用武器,而是直接伸出了他那完整的属于人类的带着伤疤的手。
他一把攥住了你的右手腕,力道大得让你以为骨头会被捏碎。
但预期的剧痛并未持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灼热感,仿佛有火药在你的皮肤下被引燃。他松开手时,你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仿佛被高温灼烫过的、暗红色的印记,那印记边缘不规则,如同爆炸的余波,又像被某种野兽啃食过,充满了原始而暴戾的气息。它不像纹身,更像一个野蛮的烙印,宣示着粗暴的占有。
最后是野兽。他无声地滑至你身后,带着一种潮湿阴冷的气息贴近你,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轻轻拂过你的后颈。那触感起初是冰凉的,随即却带来一种诡异的、仿佛被某种酸性物质缓慢侵蚀的细微刺痛感,并不剧烈,却深入骨髓。
当他移开手指,你无法看到,但能感觉到,在你后颈最脆弱的脊椎顶端,留下了一个痕迹,那并非图案,而是一种质感,那里的皮肤被微妙地改变了,呈现出一种类似瓷器经过烈火灼烧后,表面出现的、光滑却布满细微裂痕的纹理。
它美丽而诡异,带着一种将易碎品打上独有标记的、病态的掌控欲,如同珍藏的瓷器底部的窑印。
这三个标记,风格迥异,却带着同源的、来自
nikto
灵魂深处的黑暗气息。
它们不是鲜血淋漓的伤口,却比伤口更令人不安,被强行赋予的所有权象征,带着每个人格最鲜明的特质
冰冷的电路图,逻辑与监控。
灼热的烫烙印-,灼热的占有。
易碎的瓷器开片
-,病态收藏欲与破坏欲。
它们的存在,并非为了在你身上制造物理性痛苦,而是为了——被看见。
尤其是,被那个一无所知的主体看见。
nikto在某次不经意的瞬间,或许是在你换药时,或许是在你熟睡后,偶然瞥见你锁骨下那个冰冷的几何刻痕,手腕上那圈野蛮的灼痕,或者后颈上那片诡异美丽的纹理时……
他会认出来的。
即使他无法理解来源,即使他的记忆一片空白,但他的灵魂会为之战栗。
那种出自同源的、与他自身黑暗面共鸣的风格,会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他心中最深的恐惧与疑惑。
这些标记,就是最直白的战书,无声地宣告着:
我们存在。
我们拥有她。
而你,被蒙在鼓里的你,什么也做不了
这是他们对你轻易原谅主体的报复,也是他们正式向那个占据着主体位置的“自己”,发起的、最赤裸裸的挑衅。
空间的崩塌渐渐停止,仿佛暴风雨后的死寂,只剩下你身上这三个无声的烙印,在未来的日子里,将成为挥之不去的噩梦,以及……引爆最终冲突的导火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