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脑海里那道偶尔会出现的宛如恶魔在低语似的声音响起了，此刻正不停地在那里碎碎念，不断地重复“好想摸”、“好想拥有”这两句话。

    视线完全无法移开。

    或许这其中有着本能的原因在，我盯着落地窗的画面看了一会后，那种对于美好事物近乎是偏执的占有欲令我壮着胆子，十分理直气壮地盯着落地窗在看。

    与此同时，心里在思考富江姐姐在面对想要的事物时都是怎么做的。

    我记得好像是……

    “给我摸。”

    “……嗯？”

    落地窗映着的夏油杰的身影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虽然画面有些朦胧，但我还是看到了浮现于他脸上的困惑不解的表情。

    我哪里敢说话。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地顺着记忆里的画面说了什么的我再度感觉到脚趾扣地的尴尬感，虽然腿还没有长出来就是了。

    另一边，夏油杰虽然一副困惑不解的表情，但没一会就流露出「虽然不理解，但是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仿佛在这么说的情绪。

    “嗯，没关系，可以摸摸看的。”

    随着话音落下，那种仿佛狗主人在向路人推荐自家狗狗很好摸很亲人的既视感再一次将我笼罩。

    我是那种会对同期生出手的人吗？！

    开玩笑的。

    我是。

    即便不是出于本能对美好事物的占有欲，我原本就时不时会对夏油杰产生很想对他做些什么的想法，现如今本尊送上门，我犹豫了一会就选择了接受。

    我从来都不是会委屈自己感受的类型。

    又或者该这么说。

    川上一家从来都不是会委屈自己感受的人。

    想要触摸的地方和我猜想的那样手感果然非常的好，是那种摸着摸着，手指会不自觉地像画笔描绘似的往其他的地方描摹深浅。

    没一会，手指停了下来。

    我感觉夏油杰穿着的衣服有些碍事。

    仅仅是脑海里刚浮现出了这样一道念头罢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将夏油杰推倒，双手正在试图弄开碍事的t恤衫。

    我：“……”

    夏油杰：“……”

    下一秒。

    我偏过头，同时心里祈祷着“拜托了，说点什么吧！”这样一句话，希望能有什么能打破沉默，将我从尴尬里解救出来。

    大概是听到了我的祈祷吧。

    在短暂的沉默后，夏油杰开口了。

    “需要帮忙吗？”

    “……”

    “咳、不是……我的意思是，亚里亚怎么了吗？刚刚是没站稳吗？我刚刚是这样的意思……”夏油杰也是偏过头，有些慌乱地解释。

    “……”

    ——事已至此，还是继续吧，反正都已经尴尬到这个地步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多少带着些自暴自弃的想法，非常顺从本能的继续描摹肌肉的深浅，偶尔还会冒出一个“我也能有这样的肌肉吗？”像这样的想法。

    摸了有好一会，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没有回答夏油杰方才说的话，然后毫无掩饰的将自己推倒夏油杰的原因说了出来。

    这一回轮到夏油杰陷入沉默。

    他看着一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的反应。

    在那之后过了好一会，夏油杰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我怀疑他或许和我一样是多少带着些自暴自弃的想法，不然怎么会和我一块研究起哪里的手感比较好。

    夏油杰认为他的手臂的肌肉练得也挺不错的，上一回和咒灵肉搏时，一拳一个不要太轻松。

    我捏了捏，没捏动，然后撇撇嘴：“没有腰间的肌肉手感好。”

    夏油杰：“……”

    下一秒。

    夏油杰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您请。”

    一副非常大方的展现自己身材给我的表现。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不管我做什么，夏油杰都由着我去做，还会在我感慨也想拥有同款肌肉的时候，认真地给出锻炼建议。

    第二天。

    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到就差把脚长出来。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我看向夏油杰。

    只不过，夏油杰却一副没听到我在说什么的表现，“嗯”了一声后，转而说其他话题，直到我再次提起回学校的话题，他停下正在说的话。

    “为什么想要回去呢？”

    不知为何，莫名有种气氛有些危险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只有一瞬，于是我只好暂时将其搁置在一边：“因为学校是五年制？”

    说完之后，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我们才读了一年不到。”

    夏油杰沉默的反应仿佛在说“就因为这个原因？”似的。

    过了好一会，夏油杰叹了口气，没有回应是否回学校，而是问了我另一个问题。

    “亚里亚不担心再次遇到像〇〇区重工的事吗？”

    “担心啊。”我理所当然地说。

    夏油杰一副被噎到的反应，又是过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那为什么还会想要回去？现在的亚里亚在那些人眼里是死亡的状态。”

    “换句话来说……”

    “亚里亚不会再被盯上。”

    “不会再遇到像〇〇区重工那会原本应该是三级，最后却是特级的事。”

    我能听懂夏油杰说的这些话的意思，虽然继续待在别墅里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也有这个自信能待到世界毁灭也不出门，但是……

    像这样的事，对于夏油杰来说真的是出于他的本心想要做的事吗？

    答案不用问也能从夏油杰此刻的状态可以判断。

    虽然是在笑，但是久违的像是待喷发的活火山散发出的不安定感再度萦绕在他的周围，也就是说——像那样的事绝不是出自他的本心。

    与夏油杰相遇到现在也有大半年的时间，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我很清楚地知道夏油杰的本质其实是个强大又脆弱的人。

    稍微不盯着看，他或许就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向死胡同里。

    因此我每次与夏油杰说起我过去遇到的事，绝大部分都是带有目的故意说的。

    我想要告诉夏油杰一件事。

    他所认为的需要保护的普通人以及需要保护普通人的咒术师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的，全部都是有好有坏，在面对内心的阴暗面时做出的反应都是一样的。

    夏油杰不需要为了他人的指责而去承担他人的人生。

    毕竟——

    力量虽然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但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那么这份力量就不再是力量，而是困住自己的枷锁。

    我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我不清楚我这么做对于夏油杰来说是否是正确的，但是我实在是不想看到夏油杰在某一天承担太多他人的重量，然后被这股力量推着走向无法回头的路。

    ——对不起啊。

    我在心里对着夏油杰道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这种想法其实和那些毫无理由将夏油杰、五条悟他们视作为洪水猛兽的人没有区别，都是一样的自顾自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想象他们。

    第061章

    思来想去, 最终我决定老实地说出心里的想法。

    在听到我说“一直待在这里其实也没有任何问题”的时候，夏油杰的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神色，但没一会就被我接下来说的话打散。

    “虽然咒灵很可怕, 祓除咒灵也很可怕，但是我还是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有生……啊应该是有记忆以来才对, 第一次有了朋友……”

    “不会受到我的体质影响, 会好好与我沟通。”

    “我很喜欢这样。”

    与此同时, 像是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话会是什么一样, 夏油杰挂在嘴角的笑容淡了一些。

    “只不过……”

    “杰真的能做到将这一切毫无犹豫地舍弃吗？真的不是忽视了内心的感受去这样做的吗？以杰的个性，将我放在这里，杰也会待在这里不是吗？”

    “如果待在这里, 之前结下的羁绊都会渐渐的消失, 这些杰真的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吗？”

    我越说越在意, 越说越担心, 不自觉地凑近到夏油杰的身边, 双手紧紧抱着他的手。

    “我……”

    “一直都有在关注、在意着杰的一举一动, 杰明明是对羁绊很是看重的人，放弃这一切……要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吧？”

    “我不想杰会因为这些可以避免的事而感到难过。”

    虽然是老实的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但是因为太过激动，从而导致说的话在我听来都十分的混乱。

    好在夏油杰听懂了。

    “……没办法说假话啊这一回。”

    夏油杰脸上的笑容彻底的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奈的情绪。

    “确实是会跟着亚里亚一起待在这里。”

    “毕竟我的行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囚禁没有区别不是吗？如果只有亚里亚在这里，而我不在, 那么亚里亚也太可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