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作品:《你说谁是漂亮废物[无限]

    “这次任务地点是在福山社区的一家疗养院。”

    肖靳言目视前方,声音沉稳。

    “开了有些年头了,或者说已经是半废弃的状态,然而两天前,里面所有的人,一夜之间全不见了。”

    他略微停顿,车内光线有些暗,映得他侧脸轮廓愈发硬朗分明。

    “据社区负责人所说,里面四个病人,一个院长,一个护工,还有疗养院刚来的实习医生,一个都没少,凭空消失。”

    “初步判断,是一扇刚出现的‘心门’。”

    宿珩安静听着,目光投向窗外迅速倒退的荒凉景色。

    “这次的‘心门’,似乎比较特别?”

    肖靳言瞥了他一眼,似乎对他敏锐的直觉毫不意外。

    “嗯,和之前你遇到的不太一样,这次没有特定的‘钥匙’,或者说,那扇门本身……就是钥匙。”

    红灯亮起,车子停稳。

    等红灯的间隙,肖靳言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语气添了几分郑重。

    “任何人,只要推开疗养院的大门走进去,就会被直接卷入‘心门’。”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这扇‘心门’的难度和危险程度,可能会比你之前经历的都要高。”

    宿珩轻嗯了一声,表示了然。

    红灯结束,肖靳言重新启动越野车,车内的空气有片刻的安静,只有轮胎碾过路面的轻微噪音。

    大约四十多分钟后,越野车在一栋略显破败的三层小楼前停下。

    小楼门口挂着一块褪色的牌子,上面“福山疗养院”几个字迹斑驳模糊,几乎难以辨认。

    院墙外可以看到一片丛生的杂草,还有一些枯藤死气沉沉地攀在墙面,像是很久没人打理过了。

    “办事处已经和当地社区打过招呼了,这附近暂时不会有其他人靠近。”

    肖靳言熄了火,解开安全带。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一阵微凉的风,卷着尘土与腐叶的气息拂面而过。

    宿珩跟在肖靳言身后,看着他伸出手,推开了疗养院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吱呀——”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铁锈的碎屑随着门的开启簌簌落下。

    明明是下午两三点钟,阳光最好的时候。

    可就在他们踏入院门的一瞬间——

    头顶的天光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攫走,天色骤然转为一片浓稠的灰蒙,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光线也随之诡异地暗淡下来,四周景物都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翳。

    当双脚踩进院内,他们就已身在“心门”之中。

    宿珩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疗养院。

    三层高的老旧小楼,墙皮有些剥落,露出里面暗色的砖石,透着一股年久失修的萧索。

    窗户的玻璃也蒙着厚厚的灰,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院子约莫一个篮球场大小。

    一侧辟出了一小块菜地,里面的蔬菜蔫头耷脑,毫无生气。

    另一边则摆放着几件锈迹斑斑、油漆剥落的健身器材。

    此时,一个胖乎乎的,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正扶着其中一个锈蚀的拉伸器,慢吞吞地活动着身体。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布衣,动作有些迟缓。

    在她旁边不远处的轮椅上,坐着一个身形瘦削的小老头。

    老头脖子上围着一条颜色暗沉的口水巾,脑袋歪向一边,像是正在闭目养神,又像是在晒着这片灰蒙蒙天空下并不存在的太阳。

    他蜷曲的手指无力地搭在轮椅扶手上,对外界的动静毫无反应。

    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那胖老太太缓缓转过头。

    头发花白,脸上却带着和善的笑。

    当看到走进来的宿珩和肖靳言时,老太太原本就带着笑意的眼睛更弯了些。

    她上下打量着两人,语气很是熟稔地开了口:“哎哟,这俩小伙子长得可真俊!”

    嗓门不小,带着点乡音。

    老太太乐呵呵地拍了拍手,又凑近了些,几乎要贴到肖靳言面前,仔细端详着。

    “啧啧,这眉眼,这身段,比画报上的人还好看!”

    说完,她又转向宿珩,同样赞不绝口:“这个也是,白净斯文,招人疼!”

    宿珩没什么反应,目光平静地扫过四周。

    反倒是肖靳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唇角勾起一抹理所当然的笑:“谢谢您老的夸奖。”

    但老太太像是没听到他的声音,慢吞吞走远了些。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谁说:“要是我家那小子也能长这么周正,我做梦都能笑醒咯!”

    念叨完,她便扬起嗓门,朝着楼里喊了一声:“刘晓花啊——新来了两个护工!这下你可要轻松不少咧!”

    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

    宿珩心中微动,看来在这扇“心门”里,他和肖靳言的身份,是新来的护工。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

    疗养院一楼的玻璃门被人从里面用力推开,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色护工服的年轻女人。

    她推门的力道不小,玻璃都震得晃了晃。

    女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普通,只是脸色带着不健康的苍白,眼下是淡淡的青黑,神情也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不耐。

    她的护工服有些旧,领口还有点污渍。

    看到院子里站着的宿珩和肖靳言时,这个被叫作“刘晓花”的年轻女护工,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没什么温度的眼神从两人身上扫过,带着明显的审视和一丝不耐烦。

    女护工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开口吩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那语气颐指气使,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

    宿珩和肖靳言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地迈步跟了上去。

    一踏进疗养院楼内,一股混合着消毒水、霉味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腐败气息便扑面而来。

    楼道里的光线比外面更加昏暗。

    墙壁刷了半截蓝漆,上面贴着的健康宣传画早已泛黄卷边,边缘翘起,仿佛随时都会脱落。

    一切都显得阴沉而压抑。

    宿珩刚一走进楼道,便立即皱紧了眉。

    一股熟悉的负面情绪,便如同复杂而浓厚的潮水向他涌来。

    无形地包裹着他,让他胸口微微有些发闷,浑身发冷,像是浸在冰冷黏腻的水中。

    那是一种绝望中夹杂着强烈的孤独和被遗弃感……

    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扭曲期待。

    ……

    刘晓花领着宿珩和肖靳言,穿过昏暗的走廊,来到尽头一间挂着“护工房”牌子的小房间。

    她推开门,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混杂着消毒水的气息涌了出来。

    房间不大,靠墙摆着两张单人铁架床,床板锈迹斑斑,上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

    另一边则是一个掉了漆的旧衣柜,木头边缘都有些腐朽了。

    刘晓花拉开衣柜门,动作粗鲁,柜门发出“嘎吱”的抗议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她从里面胡乱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出两套洗得发白,带着明显褶皱的蓝色护工服。

    衣服像是揉成一团塞进去的,皱巴巴看不出形状。

    她看也没看,随手将衣服嫌弃地扔在其中一张床上。

    “喏,换上。”

    她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两件货物,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

    “你们身上这衣服,花里胡哨的,一看就不是来干活的料。”

    “换好了,直接去二楼的201室找我。”

    “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说完,她也不等两人回应,转身就走。

    鞋跟踩在水泥地上,“噔噔噔”的声响急促又刺耳,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连背影都透着一股强烈的不耐烦。

    护工服是疗养院里最常见的那种款式。

    沉闷的蓝色,布料粗糙僵硬,还带着一股没散尽的消毒水味。

    肖靳言拎起一件抖了抖,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似乎对这身行头不太满意。

    他瞥向宿珩。

    却见对方已经没什么表情地脱了鞋,只穿着白色袜子,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开始解自己休闲长裤的纽扣。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沓。

    肖靳言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滑过他裤腿下露出的那一小截脚踝。

    很细,骨骼的形状清晰分明。

    肤色也比常人要白上几分,在房间昏暗的光线下,像冷调的白瓷。

    再往上,是包裹在合身长裤下,笔直匀称的腿部线条。

    肖靳言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心底像被什么羽毛扫过,痒了一下,又很快消失。

    可惜,没等他看得更清楚。

    宿珩已经迅速套上了那条宽大的蓝色护工长裤,松垮的裤腿彻底遮住了刚才那片引人遐思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