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作品:《杀死我的意难平

    满场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有人眼神复杂,有人在嗤笑,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他什么的都有。

    “卧槽,柯延臣会不会有性/病?”

    “这也太脏了吧?那么便宜的他都吃得下...”

    “真恶心,郁小姐真是太可怜了,差点跳进这种火坑!”

    “我真的要吐了,没想到他私下这么淫/乱...”

    柯青锋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盯着柯延臣,在这诡异的氛围中像一声惊雷对他怒吼:“还不给我滚过来!”

    场面一片混乱嘈杂。

    柯延臣再次扭头看向郁雾离开的方向,猝不及防看到丞熠轻蔑嘲讽的眉眼。漆黑的,冷漠的,极有存在感的。

    柯延臣第一次发现,原来丞熠带给人的压迫感,甚至不需要靠眼神表情,光是静默站在那里,就让人喘不过气。

    丞熠举起手中的香槟,隔空对着他干杯,一饮而尽。昂首阔步离开了这里,矜贵疏离,满手不见血腥,却又杀的四周满地淌的都是浓郁的血水。

    他赢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

    面部有一种麻木的顿感,柯延臣艰涩滚了滚喉咙。肩身垮了,面无表情在父亲震怒呵斥与母亲担忧关切声中往门口方向走。

    一念之间,从天堂跌落地狱,也不过如此。

    一滩烂泥,奄奄一息。

    灯枯油竭般的万念俱灰。

    ......

    外面下起了滂沱暴雨,天空灰暗,空气湿冷,一片雾蒙蒙的黑。

    柯延臣一个人没有目的地地乱走。

    脑子一片乱,却又有一个清晰的念头。

    ——去找郁雾。

    天空轰隆隆滚雷,大雨像河流往地上奔腾瓢泼落下。他全身都湿透了,不管方向,就那样执拗地走。

    心脏被活生生撕裂遏制呼吸,整个人麻木不堪,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就那样走,像一具没有灵魂血肉的空洞躯壳,像飘荡在街道的一只孤魂野鬼。

    颜苁蓉找到他的时候,他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颜苁蓉心顿时痛极,连忙下了车,给他撑伞,自己身体淋湿了大半。

    柯延臣的眼神终于慢慢聚焦,所有浓烈情绪崩溃爆发,嘴唇颤抖,喉咙里发出极度痛苦压抑的呜咽:“妈妈,我把事情搞砸了.....”

    颜苁蓉张了张嘴,心疼的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柯延臣从小懂事,自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就没有叫过她妈妈了。

    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无措彷徨,破碎不堪,不断哽咽说他错了,说他不想这样的,一句句颤抖着重复。

    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刻板言语。

    那一刻折弯了所有紧绷的傲骨。

    “我也不想这样的...妈妈...”

    “咱们回家。”颜苁蓉心被人狠狠拧了一把的疼,扶着他的肩膀,就要带着他上车。

    柯延臣喉头艰难滚动,划破心尖的绝望深深包裹了他,他突然闻到了一股腥气淋漓的腐烂味道。他一手摁住自己绞痛的心口,身体猛地软了下来,再也支撑不住,噗的一声吐出一口气鲜血,成为了雾蒙蒙大雨里的唯一鲜艳。

    颜苁蓉心头惊骇,用尽全身力气把他往车上拖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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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点

    第71章 对峙 【虐柯】誓言如狗叫。

    自从订婚宴那天淋了雨, 柯延臣大病了一场。

    整整一星期,不断发烧,意识模糊不清。颜苁蓉因着照顾他的缘故, 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总算柯延臣没再发烧了, 只是精神一直不太好。

    因订婚宴爆出的柯延臣私生活混乱, 公司声誉、资本信心、运营秩序全都一塌糊涂。臻品地产趁虚而入, 疯狂收割争抢柯氏的项目。柯青锋也从当日的暴怒中回过神来, 开始调查爆料人的真实身份。只是那人太过谨慎, 提前把监控掐了, 事情还在调查中。

    柯青锋在商场里沉浮几十年,有一种独特的敏锐力,他感觉这件事和郁雾有些关系。他去问柯延臣, 柯延臣只缄默不语, 半晌后低低开口:“...就当是我的报应。”

    “混账!”柯青锋一个茶杯砸过去, 柯延臣闷不做声坐在餐椅上, 像个木头人甚至都不避让。

    颜苁蓉在厨房瞧见这一幕, 急的放下才熬的中药, 跑过来检查柯延臣是否伤到了。

    柯青锋背着手, 气的胸膛直颤抖, 指着颜苁蓉,“儿子都被你宠坏了!整个柯家都要被他弄垮!”没人搭理自己, 柯青锋气的转身回了书房。

    隔日, 因公司事情太紧急,柯延臣开始去公司上班。

    柯延臣助理张治见到柯延臣第一眼,差点没把他认出来。

    往日里那个纨绔公子哥的桀骜散漫通通在他身上蜕皮。整个人瘦了一圈,很是沉默。

    到底是哪儿不一样了?

    张治想了好久,突然醒悟, 是没了那股精气神。

    柯延臣咳一记,虚疲沙哑的声音把张治拉回现实。

    “明天晚上约一下永昌的沈总。”

    张治有心想开口劝一下,毕竟柯延臣这几天吃住全在公司,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很不好。但是他怎么都不听劝,张治只能把有些话又咽了下去。

    “好。”

    .....

    张治早上七点走进办公室,发现柯延臣居然正在办公。

    看来又熬了一个通宵。

    柯延臣注意到他来了,站起来活动肩膀,淡声吩咐他去买杯咖啡。

    张治应了,转身出去了。

    柯延臣双手插兜,从高高写字楼落地窗眺望出去,沉默盯着正在苏醒的南海市心脏城区。钢筋水泥浇筑而成的街道上满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

    他视线很好,漫不经心落到楼下一女高中生身上。皮肤雪白,带一副黑框眼镜,高马尾,穿着誊桂中学的校服。

    黑框眼镜。

    ——恍惚与梦中某个缥缈的身影对上。

    猛然间,记忆长河中某个被遗忘的粒子尘埃归于旧位,他终于全都记起了起来。

    只是小小一个缺口,往事像决堤洪流似的冲进他的大脑。他深深皱眉,痛苦呼吸着。

    .....

    青春期的女生比男生早熟,一样的年纪他还是什么都不懂。

    多年后,茫然恍惚间,他才突然明白,原来当时她说的话是那个意思;原来少女的爱恋是那么卑微热烈;原来他今时今日得到的报应是他多年前的回旋镖......

    他才突然明白她在分手后的那个星期一,她对着他和夏听雪倔强说出的那一句“你真幼稚”,不是打篮球,打游戏,而是没有担当,轻易许诺,推卸责任,逃避问题。

    多可笑,多荒谬。

    他今时今日深深渴望的一切,竟是他曾经弃之如敝履的珍宝。

    .....

    柯延臣拿出手机,低垂眼睑,滑开屏幕。

    【我全都记起来了。】

    【我们今晚见一面吧。】

    他眯着眼,静静俯视落地窗下像黏菌一样不断涌动的上班族人群。

    八点三十,他收到短信。

    郁雾:【好。】

    他自嘲淡笑,收起手机,迈开长腿出了公司。

    秋夜的雨总带着柔软的寒凉,一丝丝往人骨头缝里钻。

    两旁梧桐树叶稀疏,茂密枝桠遮挡半边天。昏黄路灯在雨雾里泡成模糊的圆点,郁雾来到曦庭楼下时,柯延臣已经到了,发梢肩头潮湿,不知道等了多久。

    在离他三步的距离,她停下。

    目光交汇。

    他穿的单薄,漆黑瞳孔有一种让人心悸的无措。

    郁雾精致小脸写满担忧,用指腹温柔摸摸他的脸颊,柔声问:“怎么了,柯柯?”

    “我不就是用你对我的办法,对付你了而已吗?”

    “就算我滥情和别的男人上/床,你也会只爱着我。对不对?”

    一种残忍到了尽头的温柔。

    她在笑,他在窒息。

    他嗓音低哑:“伸手,让我打你一下。”

    郁雾愣了一下,“...什么?”

    “...让我打你一下,我全都不计较了。”

    郁雾讽刺勾起嘴角,“你真是天真的可笑,让人——”

    柯延臣胸腔剧烈起伏,猛地一把抱住她,把她深深往怀里嵌。

    两人交颈而拥,郁雾能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身躯。

    他发出痛苦的低呜:“...不要这样说。”

    郁雾呼吸一僵,胸腔里挤满压抑。

    “...我那么真心实意的对你,为什么要骗我?”他低低呢喃,呼出的温热气息全拂在她耳侧。

    冷风在吹,细雨飘飞。

    郁雾感到深深的讽刺。

    他装什么受害者?

    郁雾尝试把他推开,被他手臂更深像滕蔓般缠紧。

    她恶狠狠一口咬在他颈侧,力度之大,口腔里很快就传来了铁锈血腥味。即使这样,他也丝毫不松手,只更紧地楛住她。

    “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他声音有些抖,放下了所有自尊,卑微挽留,“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