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作品:《小病秧子养护指南

    他没有办法了。

    他病得越来越严重了,如果哪一天他真的成了疯子,永远地陷入昔日的痛苦,那他一定不要在盛恪和陈思凌的面前。

    他要躲起来。

    他要躲起来。

    傅渊逸脑中炸开血色,眼泪成线般留下来。

    他于崩溃呜咽着,喊着,又瘫软地滑下椅子,跪跌在地。

    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却一遍遍地乞求。

    “二爹……我想走……你帮帮我……”

    “你、帮帮我……”

    盛恪不知道傅渊逸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周末还黏着自己,跟自己□□,为什么……

    盛恪站在空了一半的房间,有一瞬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一场真实到可怕的噩梦。

    胃里开始痉挛,剧烈的疼痛顶上来,一下攫住他的呼吸。

    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致使他失重后跌,肩膀重重砸上墙面,消瘦的骨骼传来撞击的钝痛。

    他还是不信。

    他打开所有的柜门,他翻找傅渊逸的痕迹。

    可这个房间好似从来没有住过第二个人。

    唯有玻璃立柜中的蜘蛛侠,证明他曾经真实地拥有过一位铭心刻骨的爱人。

    冰冷的胃里像是被人猛地击中,盛恪冲去厕所吐,吐到眼泪都流下来,可那种恶心的感觉却压不下去。

    一轮、两轮,吐到整个人脱力,吐到他开始发冷。

    他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几个小时,直到冷汗干透。

    这一刻,他是否清醒,又是否活在噩梦里,都无所谓了。

    他什么都没拿,也没去找陈思凌,而是就那样孑然一身地回了北京。

    所以陈思凌没有等来盛恪的诘问。

    也正是如此才让他清楚地明白,这个家,散了。

    他的黄玫瑰凋零了。而傅渊逸的史迪奇也终究走失在了森林里。

    他坐在凌遇的墓前,不知道怎么开口。

    风来了又停。雨停了又下。

    这些年,盛恪为傅渊逸付出的种种,他都清楚都明白。可傅渊逸是他一手养大的,看着傅渊逸在他面前崩溃,听着傅渊逸一遍遍地乞求,他于心不忍。

    终究偏心。

    “凌哥,”他摸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指尖被染得发凉,“我啊,也挺混账的。”

    他笑起来,笑着笑着便支撑不住地垂下头,贴靠在墓碑上,“可这事儿也怪你。”

    “我在梦里问了你那么多遍,你为什么不回答。”

    “哥……你为什么……不回答……”

    “什么?我马上来!!”蒋路正准备进峡谷厮杀两把,就接到了盛恪他们宿舍来的电话。

    今天是周五,盛恪没课,理应一早就回去了,怎么这会儿却又出现在宿舍?

    而且对方说盛恪状态不对,失魂落魄的,看着像丢了魂,回来后就在睡,中途起来吐了两场。

    他不知道情况,只能给蒋路打电话。

    蒋路火急火燎地赶到。

    “人呢?”

    没回去的那个兄弟朝厕所一扬下巴。

    “又吐了?”

    那人点点头。

    蒋路进去捞人,发现盛恪已经吐得几近虚脱,半伏在台盆上,双手用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才不至于摔下去。

    “咋样啊?!”

    蒋路问完,盛恪又是一阵剧烈的呕吐。

    可他胃里也早就吐空了,吐出来的胆汁里混着一丝丝的血。

    “我草!你真他妈的给我吐血了是吧?”

    蒋路心头惊得乱跳,连忙招呼门外的兄弟跟他一起将盛恪送去医院。

    一路心惊胆战,好在检查下来不是胃穿孔。

    夜间的急诊依旧人来人往,白炽灯光将一切照得惨白。

    有人在哭,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咒骂。

    混乱的、不安的、焦躁的情绪,无限度地蔓延在这个冰冷的夜,裹挟每个人的心脏。

    唯有盛恪,单薄的蜷缩在走廊里的移动病床上,如同听不见看不见般,不言不语。

    蒋路尝试跟他沟通,“兄弟,到底怎么了?”

    “哑巴了?”

    “你倒是说句话,你嗯一声也行啊。你这样……我他妈有点害怕。”

    蒋路最后没办法了,掏出手机,“你再不说话,我打电话给傅渊逸了啊。”

    盛恪紧闭的双眼挣了挣,睫毛簌簌抖动,却没能睁开,只是眼角慢慢流出了泪。

    “傅渊逸。”许久胃酸反复灼烧过后的喉咙沙哑异常,“傅渊逸……”

    他重复着。

    “真的……有这个人吗?”

    “说什么呢……那不是你……”蒋路的声音忽而顿住,因为在他点开的页面里,傅渊逸的微信头像变成了黑色,名字也成了一个虚无的空格。

    怎么会……

    “我的……什么?”盛恪睁开眼,赤红的双眼,仓惶失焦。

    “盛恪,你别吓我……你和逸宝……,不是,你上周不是还回去陪他了?”

    盛恪低笑一声,“是吗?”

    上周还缠着他要抱一下,亲一下的人,真的叫傅渊逸吗?

    他真的爱上过谁吗?

    他的爱人是叫傅渊逸吗?

    可,傅渊逸呢?

    他牵得那么紧的傅渊逸呢?去哪里了?

    “我跟他说,我说,你别怕,你别多想……你别多想……”盛恪喉头梗动,哑然无声。

    他拿手盖着眼睛,指节大幅度地痉挛着,颤得仿佛神经失控。

    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症状,他又是为了什么而在难过……

    “蒋路……”

    “诶。”向来冷静自持的人,突然在他面前哭,哭得教人心都要跟着碎了。

    可蒋路对此束手无策。他帮不了盛恪,也回答不了盛恪。

    因为盛恪问他,“傅渊逸……是谁?”

    傅渊逸是谁?

    盛恪呼出颤抖发烫的气息,却咽不下藏在话音里的眼泪。

    “我的爱人……是谁啊……”

    从17岁到21岁,傅渊逸给了他家,也给了他爱。

    却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他。

    放弃他。

    于是那个从不言苦,不言痛的少年人,无声恸哭。

    从此,他再也无法提起那个名字。

    那个——

    曾经的爱人。

    -----------------------

    作者有话说:[化了]累了。

    破完了,我该跑路了。

    再见之时就是盛霸总登场之日。

    第74章 七年后

    “陶陶,你家老板又走了?”

    陶梓从电脑屏幕后幽幽抬头,伸手自然地接过行政手里的文件。

    “嗯,上周五飞的。”她熟练地在需要签字的地方贴上标签。

    “这次走多久?”

    “没具体说,估计还是一个月左右吧。”

    行政莞尔。

    陶梓也叹气。他的老板,盛恪,称得上是她职业生涯遇到过的最怪的老板。

    她的这位老板,话非常少,不苟言笑的程度堪比她以前高中教导主任,仿佛天生嘴角向下,面部肌肉瘫痪。

    除了工作基本没有什么生活上的事情交代给她。

    要知道,身为秘书,很多时候都免不了要处理老板私人生活上的一些事,但在盛恪这里几乎没有。

    当然,她老板的生活里,可能只有工作工作工作……

    无论她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下班,盛恪总在。

    她偶尔周末来拿东西,也能撞上。

    就在她以为她这位老板是全年无休的那种刻苦型霸总时,他老板休假了。

    休一整个月!

    这给当时刚入职的她带去了不小的震撼,虽说很多外企老大们休假十天半个月或者一个月都很正常,但这件事放在把工作当生活的盛恪身上就显得很诡异。

    而且每年盛恪都像放暑假似的,在八月十五号之前走,九月回来。

    更奇怪的是,陶梓始终觉得她老板可能就是换了一个地方办公,回邮件的速度和在办公室差不多,也是不分昼夜,完全不像是在外面玩。

    更怪的是,公司的另外一位老板,对盛恪这样休假完全没有异议。

    甚至上周一的时候还特地来盛恪办公室问他怎么还没休假。

    她从行政元老那八卦来的消息说,公司的两位老大——盛恪和蒋路,是高中同学,之后一起又去了北京上大学。

    两个人研究生毕业后,蒋老大拉着她老板创业。

    蒋老板性格活络,人精明,又舌灿莲花,所以负责市场和宣传。她老板盛恪主要负责技术。

    正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合伙的一般都走不到最后,就会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拆伙,但这俩人却没有这样的问题。

    办公室里甚至有嗑他们cp的邪教,毕竟相携七年,一个性格火热,一个性子凉薄,刚好互补。

    蒋路对盛恪更是百依百顺。

    而且听说盛恪的家境非常的好,盛恪的亲人是他们第一轮天使投资人。一个上不上班无所谓的大少爷,在这里兢兢业业陪着蒋路创业,打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