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风物志 第96节

作品:《江山风物志

    一队老卒正在帐外守着,听得动静,很是警惕。

    “快。”顾经年一指顾继祖所在,道:“保护长兄!”

    老卒没有全走,迅速过去了一半人。

    顾经年进了帐篷,只见麻师、细猴已然起身,黄虎用力吹响了口哨。

    随着口哨声,一队钩子迅速涌来,混入老卒之中,打散了他们的阵型,倒也不与他们动手,而是不停吆喝。

    “顾公子遇袭了?敌人在哪?!”

    “钩子滚开!”

    顾经年打了手势,直接拿火把点燃了麻师的帐篷,四人趁乱窜过浓雾,往西赶去。

    “快。”

    脚步匆匆,一边走,顾经年一边引燃堆积的柴禾,以及帐篷,助涨火势。

    很快,他们逃到了营地边缘,前方是山崖间的一条狭路。

    但显然,顾继祖不会让他们轻易逃脱。

    随着一声低吼,大雾中一条巨大的恶狗忽然扑了出来,将顾经年扑倒,狠狠地咬在他肩上。

    “拿下!”

    与此同时,一队老卒从前方扑出来,手持大网,兜向了出逃的四人。

    恶狗嘴里流着腥臭的涎水,尖牙从顾经年身体撕下一片血肉。

    剧痛传来,顾经年想起了小时候一次次被这条狗欺负的画面,相比于身体的痛,他更讨厌当时的无助感。

    如今,他已不是那个弱小的孩子了。

    他一把掐住恶狗的脖子,另一只手用力一插,捅进它的眼睛,恶狗吃痛,发出愤怒的低吼,咬得更凶。顾经年则反过来骑在它身上,一拳一拳地砸它的脑袋。

    “拿下他!”

    周围的骁毅军老卒大喝,上前摁着顾经年,他却死不放手,执拗地、疯狂地,拼了命地去砸那恶狗。

    仿佛砸的是他童年的屈辱回忆。

    终于,恶狗发出了低声的呜咽。

    “拉开!”

    老卒咆哮得更凶,堪堪要把顾经年拉开之际,忽然随着一声长哨,远处有齐整的脚步声传来。

    “动手!”

    箭矢袭来。

    唯有顾经年知道,这是魏禥的人到了。

    又是一拳,他终于把顾继祖的狗打死在当场,而他浑身上下也被撕咬得支离破碎,整个人被那些老卒架着往后退。

    但黄虎还在拼命,扑上来,拼着挨了数刀,抢下顾经年。

    两人趁乱往前奔了数步,一阵箭雨袭来,将他们射成刺猬,但身后那些老卒也不再追。

    “走!带着公子要的人!”

    老卒见他们被射倒在地,连忙后退,架着细猴就走。

    麻师不知何时竟已窜到了前方的角落里,回看火光中的这一幕,不由大急,嚷道:“缨摇!”

    “缨摇!跑啊!”

    “怎么办?公子,快救她回来。”

    “嗖嗖嗖。”

    又是一阵箭雨落下,黄虎支起身来,一手提起顾经年,一手提起麻师,往两边陡峭的山崖上攀去。

    往下回看,只见到火把如龙,照耀着甲胄,闪着光亮,一队队甲士正往这边包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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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遇袭了,有兵士包围过来,人数不少。”

    营地中,顾继祖闻言皱了皱眉。

    接着,另一道消息传来。

    “公子,引出了十一公子藏着的人,拿到了。但十一公子与麻先生丢了。”

    顾继祖没时间管太多,看向大雾中,朗声道:“禇先生!你要的药材找到了!强敌已至,你我息兵联手,如何?!”

    “好!”

    很快,细猴便被带到了顾继祖面前。

    “果然。”

    顾继祖不出所料,悠悠叹息。

    他早就料到顾经年把这个药材带在身边了,也有些羡慕别人要炼的已是长生不老的药,而他连治腿尚不可得。

    细猴被押到顾继祖面前,开口,声音都在打颤。

    “你们要找的应该是个女的,捕尉说,我脱下裤子你们就知道……”

    顾继祖脸色微微一凝,没有用旁人,亲自解开细猴的裤子,往里看了一眼。

    他身子不由僵硬,意识到自己被顾经年耍了。

    现在,麻师与两个药材都丢了。要治腿,只有禇丹青既是药师、也是药材。

    大雾还在弥漫。

    顾继祖愣了两息,眼中光芒微动,轻笑了一声。

    “好个易容术。”

    他竟是一把将细猴搂在怀里,捂住他的嘴,环着他的腰。

    “禇先生,小美人找到了,现身吧!”

    第77章 一丘之貉

    山崖上风很大,往下看去,一片大雾环绕着枯木寨,使人有在云端之感。

    黄虎正一根一根地把身上的箭枝拔下,攒成了一捆。

    等了会儿,他身上的伤势渐渐恢复了,不由道:“真是厉害,一切如公子所料。”

    “不顺利。”顾经年道:“若依我计划,顾继祖与禇丹青当已死了一个。”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黄虎问道:“走吧,现在离开中州?”

    顾经年若就此离开中州,自己固然是安全了,可顾继祖与禇丹青不死,迟早还是要给顾采薇招祸。

    他想了想,道:“我去见一见魏禥,借他的刀杀人。”

    “公子,我随你一起去。”

    “不,人多了到时反而不好脱身。”顾经年道:“你们先去约定的地方等我,我处理好剩下的事就来找你们。”

    他们已事先与凤娘等人约定好,若遇变故失散,先到居塞城以南二十里的旧集市镇碰头,再一同前往雍国,路上所需的令符信令,则由麻师从顾继祖处窃取。

    此时麻师一听,从怀里掏出一应令符,道:“公子放心,东西我找到了,只是……”

    “我会把缨摇带上。”

    顾经年说着,拍了拍黄虎的肩,独自往山下的火光处走去。

    黄虎一直盯着他的背影,满是担忧,恨不得追上去,但还是服从了他的命令。

    枯木寨附近还是浓雾环绕,但远处却是月明星稀,夜色透亮。

    顾经年望到了魏禥的仪驾所在,遂往那边走去。

    身为皇子,在京城之外调动兵马,哪怕不多,实则也很容易被指为谋逆大罪。

    就算魏禥有旁人不知的倚仗,也是冒了大风险,可见是对虺心志在必得了。

    这也是顾经年敢去见他的原因。

    夜色中,一队重甲骑兵正在驰骋,顾经年径直迎上那奔腾的马蹄,喝道:“带我去见三殿下!”

    “谁人与你说过三殿下在此?!”

    重甲骑兵们或张弓或拔刀,第一反应却是要杀他灭口。

    他不惧,反而迎上去。

    “你等只管与殿下说,是顾经年来了。”

    果不其然,那作势要冲撞他的骑兵奔到近处就勒住了缰绳,领着顾经年往仪仗所在的方向而去。

    倚着山势,魏禥简单地搭了个帐篷,外面列着十二个披着黑衣斗篷的护卫,只是默立在那便显得极为强大。

    顾经年感到了危险的气息,镇定心神,举足步入帐篷,一边思忖着对魏禥的说辞。

    然而,入帐一看,他却意外地发现,那坐在案后发号施令的人并不是魏禥。

    “玉殊公主?”

    “果然是你,顾经年。”

    魏婵昂起头,傲然睥睨着顾经年,道:“我早就猜到是你了。”

    她说的是他假冒魏禥去了昭文馆一事。

    “原来公主知我要来。”顾经年却是神态自然,一脸正经道:“想必是三殿下事先告知了公主。”

    他心中思量,之所以是魏婵在此,该是以魏禥的身份,不方便亲自带兵出京,所以要借她的名义。

    倒不知这个公主有何特别之外,能担得起这样大的责任。

    于是,不等魏婵应话,他又问道:“看来,此间大事,由公主定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