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每次舒慈来烦他，最终都是阮京卓给她送回去。相比放不放心，他一直更在乎的是自己舒坦。

    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阮京卓肯定不会看上她。

    沉颂声眉间的褶皱慢慢舒展，想起自己过来的正事，看向舒慈：“二哥说，这场车祸不是意外。”

    舒慈也觉得不是意外。她瞬间敛起演戏的心思，眼神专注起来，“是冲着我来的吗？”

    沉颂声还没回答。

    阮京卓出声打断：“家丑不可外扬，你们夫妻俩慢慢聊。我有事，出去一趟。”

    “……”

    舒慈闻到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

    开关门的声音响起，很快，宽敞的客厅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三个人变两个人，气氛莫名僵凝。

    舒慈轻咳一声，直接问：“你来找我……想说什么？”

    肯定不是为了关心她。

    果然，沉颂声神情略显凝重，看了眼窗外，好像有什么话不好开口的样子。

    “怎么了？”

    舒慈紧紧盯着他，故意磋磨：“车祸是你夏然宝贝设计的吗？”

    空气中传来一道不耐的啧声。

    但沉颂声只是冷脸看着她，没有任何责怪。这种反应，简直把夏然就是幕后凶手写在脸上。

    “还真是她！”

    舒慈气愤站起，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双腿酸软打颤，一下子又趔趄着跌回沙发。差点被车撞死，还被阮京卓强迫吃了一顿，她本来就有气没处撒，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无疑火上浇油。

    “你冷静点。”

    沉颂声不痛不痒地说道。

    “……”

    舒慈更气了，面色涨红，“你刚刚在医院恨不得要杀了我，怎么不冷静点？现在知道是自己心肝宝贝做的坏，倒是想起理性了？”

    “你说话就好好说。”

    沉颂声蹙眉，表情浓重的不悦。

    舒慈不知道他在委屈什么，忿忿地盯着他，最终无力地捶了捶沙发。

    客厅一片死寂，她低着头，长发划过耳朵，恰好遮住她脸上的表情。

    但她语气是掩饰不住地哽咽：“沉颂声你混蛋！你在外面朝三暮四打我的脸就算了，现在还站在我面前维护她……你真招人恨！”

    换往常，她说一句，沉颂声有千百句等着她。今天，他沉默得反常，一个字也没反驳她。

    这让原本戏大于情的舒慈真正大破防，也有点懵。她抬起脸，擦去眼角的湿意，眸色一点点变沉：“我哥回来了，对吗？”

    许晏青，她的亲哥哥，比爸妈还视她为掌上明珠的人。他这段时间在国外，肯定是听说她怀孕，马不停蹄赶回来的。

    呼。

    舒慈顿时有种翻身的爽感。

    还演什么弱者！

    她眼角抑制不住透出狡黠：“你担心我哥回来找她麻烦，所以你来求我网开一面，对吗？”

    沉颂声面色一刹变青。

    舒慈便知，她猜对了。可她不是圣母，做不到原谅一个要害她命的人。而且，她也好奇，沉颂声真的如此大肚量？

    “你妈妈也在车上，被她害得头破血流。尽管这样，你还愿意让她全身而退？”

    她语气中的讥讽不加掩饰。

    沉颂声下颌绷得凌厉，像在极力隐忍什么，一字一顿：“这件事说到底也不是她做的，是她妈看不过去，瞒着她找的一辆车。”

    呵。

    “你信吗？”

    “……”

    沉颂声相信。

    但她不想告诉舒慈。

    他的沉默，让舒慈没有耐心再听下去。她手指门口，又是那副颐指气使的骄矜模样：“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他们不欢而散。

    然后是她气愤的痛哭，然后再纠缠上来。但今天，舒慈没有，她安静地在沙发上坐了会儿，用阮京卓家里的浴室洗了澡。

    刚出来，她手机就响铃。

    真是哥哥。

    她语调掩饰不住兴奋：“你到家了吗？”

    “在阮京卓家楼下。”

    许晏青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舒慈大惊失色，喉咙一瞬卡住，反应过来后，她连连应声：“好……你等我，我马上下去……”

    挂了电话，她快步出去开电梯。

    什么意思？

    哥哥是和沉颂声一起来的吗？不然怎么会知道她在阮京卓这儿？

    楼下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舒慈认得车牌，小跑过去，上车，连安全带都来不及系，径直扑进哥哥的怀里。她就用这么不太舒服的姿势抱着他，鼻子酸酸的：“你回来之前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啊……我都想你了。”

    许晏青身形微顿，为迎她入怀抬起的手在半空停了停，才轻轻落在她背上，一下一下，抚得耐心。

    “你不是也没给我打电话么。”

    他语气温和，却挟着细针，“孩子都有了，我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

    舒慈抱着他的双臂微微一僵，心虚地收回，坐直身子，眼神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其实……我也很意外，没想到……会有……”

    满车都是她身上那股奶玫瑰香气。

    不算浓。

    但许晏青还是侧过脸，降下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