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莫名恼火,从球馆出来没回宿舍,而是往校门口走。

    他想见陈砚川一面。

    虽然不知道要怎么聊,但就是想见他一面。

    林亦坐地铁去了陈砚川的公寓。

    这个点了,陈砚川应该回去了,他记得陈砚川今晚没课。

    林亦刚走进小区,一辆救护车迎面开过来,他连忙往旁边让了让。

    红蓝色灯光追逐着尖锐的警笛声,跟林亦擦身而过。

    林亦看着开远的救护车,默默在心里祈祷了一句,希望上面的人没事。

    几分钟后,林亦站在陈砚川的公寓门口。

    他深呼一口气,抬起手敲门。

    敲了两下,等了半分钟也没反应。

    林亦微怔。

    还没回来?不应该吧。

    林亦抬手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开门。

    他掏出手机给从陈砚川发微信。

    【01:你回家没?】

    等微信的时候他又敲了两次门。

    门没人开,微信也没人回。

    林亦都准备给陈砚川打电话了,邻居的门突然打开了。

    这个小区的公寓都是一梯两户,陈砚川隔壁住的是一对年轻夫妻。

    他们家养了一只萨摩耶,有一次隔壁门没关严,陈砚川开门拿外卖,它就跑进来了。

    当时林亦在沙发上玩游戏,突然有一只大白狗窜过来舔他手,给他稀罕坏了,抱着狗一顿乱rua,隔壁的邻居找上来把狗接走,他们双方就这么认识了。

    上周末林亦还帮夫妻俩遛了狗。

    林亦?邻居看见他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找他有点事。林亦指了指门,笑着说。

    小陈不在家,被救护车接走了。

    林亦脸色一变:什么?

    就几分钟前,他身体不舒服自己叫的120,被担架抬走的时候碰见我老公下班从电梯出来,我老公跟车陪他去医院了。

    几分钟前那不就是他进小区碰见的那辆救护车!

    林亦着急地问:他怎么了?去的哪家医院?

    我也不太清楚,就附近的京大医院邻居掏出手机,我问问我老公。

    不用了橙姐,我现在过去看看,谢谢你。

    不客气,你慢点儿,人肯定没事的。

    林亦嗯了一声,心里急得不行,出了电梯就开始跑,身上背的球包都快飞起来了。

    他在门口拦了辆车,坐进去,语速飞快地说:师傅,去京大医院,麻烦开快点。

    然后给陈砚川打电话,响了好几声也没人接。

    没带手机?

    这时,林亦的手机进来一条微信。

    居然是陈砚川发过来的。

    【小弟:在开组会】

    【小弟:什么事?】

    一股火气直冲林亦脑门。

    许帆的事情瞒着他就算了,进医院也瞒着他!?

    好你个陈砚川!

    林亦按住语音键,一顿噼里啪啦输出。

    你开个鬼的组会!我特么刚从你公寓出来,橙姐说你被救护车接走了!

    算了,我先不跟你算账,我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

    你哪里不舒服?

    两三分钟过去,陈砚川回了条语音。

    说话的人不是陈砚川,而是橙姐的老公飞哥。

    小林啊,你别急,小陈没什么大事,就急性阑尾炎,估计要动个手术,我们已经到医院了。

    急性阑尾炎。

    但凡疼得还能走路,陈砚川都不会自己叫120,也不会让别人帮他回语音。

    就这还叫没什么大事。

    林亦又气又心疼,缓了缓,回复那边:好的飞哥,谢谢你了,我很快就到。

    出租车刚在医院门口停稳,林亦就飞快下了车,一路狂奔到急诊大厅。

    飞哥先看见他,招手示意:小林,这边!

    林亦跑过去,飞哥带他去了陈砚川的床位。

    小陈的情况比较紧急,医院给他开了绿色通道,手术室马上就来接人了。

    飞哥简单跟林亦说了说陈砚川的情况。

    林亦胸膛微微起伏,气还没喘匀就凑到陈砚川病床前,唤他名字:陈砚川。

    护士已经给陈砚川扎了留置针,术前不能用止痛药,他整个人还是很痛苦的状态。

    他蜷在病床上,右手死死按着右下腹,指节攥得凸起,脸色惨白,人疼微微发抖,额发被冷汗浸透了。

    听见林亦的声音,陈砚川努力抬起眼皮,看着他。

    他想要说点什么,喉咙却只能挤出短促的闷哼,无法给出完整的回应。

    林亦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陈砚川这么虚弱的样子了。

    好了,你不要讲话,听我说就行。

    周围没看见卫生纸,林亦只能用自己的袖子给他擦汗。

    一边擦一边安慰他:一个小手术,睡一觉就结束了,别害怕,我就在外面等你。

    陈砚川勉强地眨了眨眼睛。

    这时,手术室的人到了,林亦帮着护士过床,再跟着推车床把陈砚川送进了手术室。

    时间不早了,明天又是工作日,林亦不好让飞哥也一直在医院等着,表达感谢后,给人叫了辆车,送他先回家了。

    林亦问了陈砚川的接诊医生,腹腔镜手术,顺利的话不到一小时就结束了。

    趁陈砚川动手术的时间,林亦去给他补了手续,缴了费,住院病房选了最好的单人间。

    忙完这些,林亦回到手术室门口等。

    过了会儿,值班护士过来跟他说,手术已经顺利结束了,等病人在恢复室观察半小时会送到病房,让他直接去病房等就行。

    林亦跟护士道了谢,前往病房。

    等陈砚川这段时间,林亦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

    陈砚川被送到病房的时候意识已经清醒。

    医生交代过注意事项后离开了病房。

    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没事了。

    陈砚川现在可以说完整的话了,只是人还很虚弱,声音有气无力的。

    力气都没有还在这里跟他说一些屁话。

    林亦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开始走当代独立男性路线了,也不通知哥们儿一声,我也好送你一面锦旗。

    陈砚川哪里还敢说话。

    林亦瞥他一眼,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长本事了啊陈砚川,进医院都瞒着我。

    陈砚川尝试解释:没有瞒着你,是想白天再跟你说。

    林亦还在输出:你该不会觉得自己很体贴吧?时间太晚了,所以就不打扰我了。

    沉默片刻,陈砚川老实道歉:对不起。

    林亦一肚子气面对他这副病歪歪的样子也发作不出来了。

    看在你挨了一刀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下不为例。

    陈砚川启唇纠正:没挨刀,腹腔镜手术是打孔。

    林亦甩过去一记眼刀。

    陈砚川识趣改口:是的,我挨刀了。

    眼刀怎么不算刀。

    林亦给他掖了掖被角。

    我今晚在这里陪你,医生说你要住院观察两三天,明天我去学院和实验室给你请病假,你就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管,这段时间我照顾你。

    陈砚川笑了笑:辛苦大哥了。

    少卖乖。林亦哼了一声。

    不过有一说一,陈砚川没再跟他说客套话,他心里还是舒坦了不少。

    手术过程中呼吸机插管刺激口腔粘膜,陈砚川感觉喉咙异常干燥,他下意识舔了舔唇。

    林亦注意到陈砚川的小动作,立刻起身去接了杯温开水。

    他用棉签在温开水里蘸了蘸,弯腰,凑到陈砚川眼前,小心翼翼地在他干裂的嘴唇上涂抹,力道极轻。

    你现在禁食禁水,忍一忍,我给你蘸蘸。林亦语气带着不自知的哄人意味。

    陈砚川抿抿唇,嘴唇那一点点湿润缓解了些许焦渴。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林亦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