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在,你们聊完了?

    聊完了,我们这就下来。

    好。

    电话挂断,林亦看向陈砚川:走吧,他们完事了。

    陈砚川嗯了一声,两人起身离开大堂酒廊。

    等了会儿,贺兴然和父母一起从楼上下来。

    林亦迎上去:快到饭点了,小姨,姨夫,你们想吃什么?

    小姨对林亦笑了笑:不吃了,我跟姨夫还要回香港,那边的工作没处理完。

    这么着急。林亦看向贺兴然,那兴然

    他当然留在北京准备校考。

    你们几点的飞机?

    七点多。

    林亦:那我们先送你们去机场,之后再送兴然回画室。

    贺兴然闷声道:我不回画室。

    姨夫接了他的话:我和你小姨商量过了,不勉强他,在酒店备考一样的,校考前两天我们再过来陪他。

    也行。小姨和姨夫一向惯孩子,林亦并不意外。

    小姨去前台给贺兴然升级套房,还问他和陈砚川:你俩要不要也在这里过个周末?

    林亦看了看陈砚川,他用眼神回答不。

    想法一致。

    林亦摇摇头,找借口回绝:不了小姨,我们周末还有事。

    贺兴然失望道:怎么周末还有事,累一周了一起玩玩多好。

    林亦瞥他一眼:你到底是备考还是度假?火烧眉毛了还想着玩。

    贺兴然不说话了,理亏。

    小姨给贺兴然预付了一周的房费。

    办完手续,小姨和姨夫轮番叮嘱贺兴然在酒店安心备考,再喝酒腿打断。

    最后他们让酒店安排了车去机场,没让任何人送,还说过几天再来北京的时候请他们吃饭。

    目送小姨和姨夫的车离开后,林亦和陈砚川也准备撤了。

    事已至此,旁的先不要想了,校考才是最要紧的。林亦叮嘱贺兴然,不要再搞失踪,去哪里、干什么都要跟家里人说,听见没?

    贺兴然老实点头:知道了。

    回去吧,我们也走了。

    等等,哥。贺兴然拦住林亦,眼巴巴望着他,帮我个忙。

    说。

    陪我回趟画室。

    ?林亦莫名道,你之前不是说不回吗?

    不是回去住,是回去收拾东西,我的行李和画具全在宿舍。

    贺兴然不知道陈砚川已经知道事情原委,说得藏着掖着支支吾吾:就反正你懂的,哥,我不想一个人回去。

    行。

    林亦爽快答应,转头对陈砚川说:我陪他去一趟,你先回。

    陈砚川没有先走的意思:不用,一起吧。

    实验室没事?

    嗯。

    于是他们又陪贺兴然去了趟画室。

    晚饭时间,宿舍区人来人往,一路都有同学跟贺兴然打招呼。

    他翻墙失踪的事情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临考在即,老师不想给其他备考生造成影响。

    贺兴然和关凌住的二人间,快到宿舍的时候,贺兴然脚步越来越慢。

    林亦知道他在想什么,提议:要不我们进去帮你收拾,你去楼下等?

    贺兴然思忖片刻,烦躁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你们收拾不明白,走吧。

    贺兴然烦了一路,一打开宿舍门,关凌却不在。

    直到他们收拾完东西,关凌也没回来。

    离开时碰上隔壁宿舍的同学,林亦叫住他们问了一嘴:同学,你们知不知道关凌去哪了?

    他在教室。同学看了眼贺兴然,随口调侃,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这对连体双胞胎居然分开行动。

    贺兴然突然应激了似的,抓住对方的领口:你他妈说谁一对!

    谁说了?那同学直接吓懵了:贺兴然你、你想干嘛?放开我!

    林亦一把贺兴然拉开,皱眉呵斥:你又发什么疯,跟人道歉!

    贺兴然一脸阴沉,拉着行李箱走了,谁也不理。

    林亦只好替他给人赔不是:他心情不好,不是冲你,对不住啊。

    没事。说完,那同学心有余悸进了宿舍,关了门。

    林亦一个头两个大,走到楼下,心里还是不安。

    他停下脚步对陈砚川说:不行,我得去教室看看关凌是不是真的在,不然我不放心。

    你们在车上等我一会儿,贺兴然要是问起来就说我上厕所去了,别跟他提关凌,省得他又发疯。

    陈砚川了解林亦的性格,人好心善,操心的命,他没拦着:好。

    林亦经常来画室看贺兴然,对这里的路熟得很。

    他从宿舍区往教室跑,路上碰到几个取完外卖回宿舍的同学,他停下来花一百从他们手里买了一份,拎着饭跑到教室。

    幸好,关凌真的在。

    林亦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摆满画架的教室只有关凌一个人在,林亦敲了敲没关的门,然后才走进去。

    天都黑了还不去吃饭。林亦走到关凌面前,把旁边画架的凳子拉过来,饭放在上面,给你买了一份饭,吃完再画。

    关凌没想到林亦会出现在这里,怔愣几秒,低声说:谢谢亦哥。

    林亦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委婉地说:兴然爸妈给他在酒店开了套房,让他在那边备考。

    快校考了,你认真准备,都辛苦这么久了,全力以赴才对得起自己。

    短暂的沉默。

    关凌闷闷地应一声:好。

    林亦看他这样心里怪不是滋味。

    关凌家里人几年前就移民了,本来要带他一起走,但他坚持在国内读书,家里人没辙,只能由着他。

    他在国内没有亲人,就贺兴然这么个发小,可是现在也

    林亦拍拍关凌的肩膀,真诚地说:自己好好的,有事随时联系我,不必有顾虑,不管你跟兴然关系怎么样,我都拿你当弟弟。

    关凌眼眶唰的红了,点头说好。

    记得吃饭,我走了。

    亦哥,我送送你。

    不用,路我都熟,你吃饭吧。

    林亦冲关凌挥挥手,转身走了。

    他一口气跑到停车的位置。

    车门一打开,林亦就听见贺兴然在跟陈砚川说:砚哥你应该也能理解我吧?好好的兄弟突然喜欢你,搁谁身上不恶心啊。

    一定是我打开车门的方式不对。

    林亦都不敢去看陈砚川的脸色,整个人尴尬得不行。

    贺兴然朝他看过来:回来了,哥。并别别扭扭问了一嘴,他在没在教室?

    在。

    林亦坐上车,没好气地说:自己是个大喇叭还让我保密。

    不是我主动跟砚哥说的。

    是砚哥反应反常,要不是他早就知道,怎么会问都不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贺兴然说得有理有据:你没回来的时候我问砚哥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砚哥说没有,是关凌自己跟他讲的。

    林亦扯过安全带系上,打断贺兴然:行了复读机,别逮着一个人就找共鸣。

    贺兴然:可不就是你俩才跟我有共鸣吗,这事儿我又不可能跟其他人说。

    贺兴然那些话跟当面骂陈砚川没什么区别。

    可是不知者无罪啊。

    这世界还真是知道得越多的人越痛苦。

    林亦止不住烦躁,没耐心打断贺兴然:共个屁,闭嘴吧你。

    你听都听恶心了是吧,好好好,我不说了,哎。贺兴然惆怅感叹,真羡慕你们,我这都摊上什么破事。

    林亦都不知道怎么接他这话。

    车平稳行驶在泊油路上。

    林亦余光瞥向驾驶座。

    道路两侧的霓虹在陈砚川脸上交替闪烁,他双目平视前方,瞧不出有什么异样。

    林亦心里还在犯嘀咕的时候,陈砚川跟平时一样问他:晚饭吃什么?快八点了。

    还有心思关心晚饭吃什么,那应该没什么事。

    林亦悄悄松口气,回答:吃什么都行。他转头问后排的贺兴然,你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