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作品:《热烈难言

    这些年,沈华山一直借着媒体营销爱妻人设,不管什么节,都高调和妻子过。

    人人都知沈太太婚姻幸福,孕有一子,却无人知晓,沈太太这个头衔下不知换了多少人,连儿子都被顶替了。

    ........

    虽然这狗血的豪门斗争很精彩,两人听着却十分悲凉。

    迟叙从来没说过。

    唯一向他们透露的便是早年没了母亲和妹妹。世上有那么多人有着悲惨的童年,当初他们只当迟叙是其中之一。

    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喻乐知心情很复杂,复杂到无法用言语诉说,忽然,她被陈子豪扯住袖子。

    “知知,阿叙母亲和妹妹是被小三害死的。”

    陈子豪嗓音发哑:“小三则是死在两年前,我们高考前一天晚上。”

    第100章

    喻乐知心猛地一沉,转头望向他,眼中满是震惊与错愕。

    “什么意思?”

    看着喻乐知不可置信的表情,陈子豪喉咙一梗,眼眶泛酸,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我不该这样想,可是,我只能这样猜测。”

    不然,他想不通迟叙为什么会自杀。

    明明高考那一天还在拍着他肩膀,笑着对他说“加油,等你好消息”的人,怎么会割腕自杀呢。

    怎么会一夜就没了.......

    冬夜的风像刀子般刮过,路灯在寒雾中晕出惨白的光。他们站在观景台的栏杆边,呵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

    喻乐知只觉得心口发闷,思绪像团乱麻,越理越缠,越扯越紧。

    两人都沉默不语,各自低头看着黑乎乎的江面,半天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

    陈子豪深深呼了口气道:“我从小就挺受宠的,我爸妈都宠着我,所以我性格挺叛逆的,活的像个小皇帝。”

    他转头,“直到我爸第一次打我,我离家出走了,用身上仅有的现金和迟叙一块租了间房。我们谁也不认识谁,租了半个月,没说过一句话。”

    “有段时间我没钱吃饭,性格也傲,宁愿忍着,也不愿向我爸低头,是迟叙半夜塞给我两百块钱,让我去吃饭,不然饿死了他嫌晦气。”

    思念过去,陈子豪笑了,“那会儿我就想这兄弟人还挺好。”虽然嘴是毒了点。

    喻乐知扭头看他。

    陈子豪仰望着天,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这么好,我怎么会放过他父亲呢?”

    “这场家庭悲剧的源头,难道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伪君子吗?”

    喻乐知问:“你想怎么做?”

    “诶,你是不是忘了我家是干嘛的?”

    陈子豪摸了摸喻乐知的脑袋:“公主,我家也有权啊。”

    沈华山这个秘密,就像是给自己埋了枚定时炸弹。如今,遥控器落到了他手里,什么时候引爆,全凭他心情。

    ..........

    “沈斯行,别在编了,你不累吗?”

    温馨十足的屋子里是长久的沉默。

    好半天,沈斯行扯了扯唇,抬头:“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不需要知道。”喻乐知简单明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母亲是不是迟叙杀的,以及迟叙自杀那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三楼。”

    “知知,我凭什么告诉你呢?”

    沈斯行笑得温柔:“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知道?”

    喻乐知最讨厌沈斯行这一点。

    不管发生什么,仿佛天塌了,他都能笑盈盈地问你,怎么样,怎么了,还好吗?

    事实摆在眼前,他还能再演演。

    “包庇小三杀正宫,赶走亲生儿子,害死女儿,表面爱妻实则出轨无数。”

    喻乐知微微拧眉头,“这要是被曝光.....你说你这独生子,豪门大少爷的位置还能坐的稳吗?”

    “没准儿你家明天股票真的会跌哦。”

    这一刻,沈斯行的面具碎了。

    他上前,五指狠狠攥紧喻乐知的衣领,手背青筋暴起,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淬了冰:”这些事...你从哪挖出来的?嗯?”

    “松手。”

    喻乐知反揪住沈斯行的衣领,嘴角扯着抹笑,语气带着讽:

    “这就慌了吗?说到底,你还是怕了,怕自己豪门大少爷的位置没了!但你怕不是忘了,你是个仿品。”

    “假的永远不可能变成真的。”

    这话触及到逆鳞,沈斯行眼底蕴着怒气,指节发白,往日的温柔不复存在:“你再说一遍试试。”

    “想动手?”喻乐知冷笑,“你也要学你妈是吗?”

    这话让沈斯行愣了瞬,下意识低声:“没有。”

    他盯着喻乐知这张巧笑倩兮的脸,手指渐渐松了力度:“我没有像她.....”

    喻乐知嗤笑:“你又在装什么?”

    沈斯行的瞳孔猛地一缩,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全身力气。

    他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颤抖着伸出手,死死环住喻乐知的腿,额头抵在她膝盖上,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知知。”

    “你救救我好不好?”

    像救哥哥一样,救救他。

    第101章

    “你应该去求陈子豪。”

    喻乐知迅速扒拉开沈斯行,一个起身挪步,离他八百米远,“掌握证据的又不是我,你就算膝盖跪烂了也没用。”

    沈斯行突然跪下,着实吓了她一跳。

    喻乐知没料到他会为了这层身份做到如此地步,心里顿时生出一丝厌恶。

    “沈华山风流债那么多,知晓这件事的何止我们。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难道你还要一个个跪着去求,让他们别爆吗?”

    喻乐知烦躁的将长发扎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弯折的脊背,撇唇道:“你有点骨气吧,沈斯行。”

    沈斯行单手撑地,垂着头,碎发遮住了眉眼,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许久未吭声。

    沉默在空气中凝结,只偶尔响起手机的软件推送声。

    看着沈斯行这副样子,喻乐知站在原地,忍不住道:“你的名字本来就是迟叙的,所得到的一切也都是迟叙的。”

    “我不懂你在委屈什么?”

    顿了顿,她又补充说:“别和我说你不容易,迟叙更不容易,我不会同情你。”

    “你怕没了沈家独生子这层身份,不就是在怕没了衣食无忧的少爷生活吗?”

    “论到底,你还是窝囊。”

    喻乐知心里腹诽:怎么还没她有想法,自己也不知道偷偷攒点钱。

    沈家虽然说这两年越做越大,上赶着凑的合作伙伴多,竞争对手自然也多,背后桶刀子的更不用多说了。

    而陈子豪家里带有红色背景,一直都是沈家处处防范的对象。

    却没想到.......

    沈斯行知道,他的父亲要完了。

    “是啊,我很废物,我也觉得。”

    他直起身,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拿出手机也不看喻乐知,嗓音清淡道:“我挺嫉妒迟叙的。”

    嫉妒那个只见过一面却被他偷窥过很多次的哥哥。

    沈斯行从不否定他的内心是阴暗的。

    打他出生起,他从未听过别人叫他“私生子”,可这三个字却像胎记一般烙在灵魂深处。

    沈斯行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话便是妈妈一次又一次的强调——你爸是沈华山,电视上那个知道不?

    他不知道,他只记得母亲的背影和触摸不到的父亲。

    直到有一天,母亲回来给他改了名字,对着他说:“我们要回家了,妈妈带你去见爸爸。”

    回去后的日子并没有沈斯行想象的那么美好。

    电视里的父亲没有那么爱笑,妈妈的背影变成了狰狞的表情。

    从每一次争吵中,沈斯行得知了自己是私生子的消息。

    他抢了别人的位置。

    这并不好,但他没选择。

    “从今天起,你叫沈斯行,沈家唯一的儿子。你必须成绩好,样样都得完美。”

    在母亲一天一天的高压教育下,沈斯行内心的想法越来越多,逐渐扭曲。

    他想看看迟叙,看看迟叙过得怎么样。

    好像这样才能抚平他内心的崩溃。

    沈斯行无数次路过迟叙的学校,盯着他干净的白鞋,整齐的校服,冷淡的侧脸。直至他跨进公交车,消失在眼前。

    经过多次的窥探,沈斯行确认迟叙不爱笑,永远形单影只。

    迟叙没他想象中的狼狈,也没他想象中的好。

    这个结论使得沈斯行内心产生一种微妙的平衡。

    直到,喻乐知的出现。

    迟叙身后开始多了一个人,不仅上下学走一起,甚至住在一起。

    沈斯行一点一点的见证,他们关系越来越好,迟叙身边人越来越多,脸上再也不是沉沉的表情。

    偶尔他还能看见迟叙和人搭肩讲话,聊得过分了,他还会笑骂让人滚。

    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