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上慕问：“有没有受伤？”

    “很轻的擦伤。”杨枫野说。

    手腕上的血已经止住了。她下意识地扯了下袖子，遮盖住那道血疤。

    公上慕看了眼，又问：“灰雾怎么产生的？里面发生了什么？”

    她的枪口对准了杨枫野身下的大鸟。

    杨枫野站起身，单脚轻巧地跳出深坑：“这只大鸟一直试图攻击我们，它扇动翅膀产生灰雾。驾驶摆渡车的士兵被精神干扰，在半途下车，应该在之前的街道，你们快去找找。”

    公上慕偏过头，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便冲进了空旷的街道。

    她放下冲锋枪，走近深坑，扫了眼深坑里被摔得昏迷的大鸟。

    光幕眼镜显示黑色大鸟等级为b。

    不需要公上慕指示，士兵们便训练有素地将大鸟围住。

    “它跟雌蛛很像。”杨枫野取下头盔，交还给她，开口道。

    公上慕接过那个头盔：“它们同属于恐惧症实体化生物，已经畸变了，具有非同一般的生理特征和强攻击性。”

    “畸变生物有评级，雌蛛是a级偏下，而这只鸟b级中上，自然差不多。”

    自从听说了杨枫野的特征值，公上慕对她的感觉一直很微妙。

    她皱眉：“上面怎么搞的，放暝鸦来测试。”

    “暝鸦？”

    杨枫野没有在父亲的笔记上见过这个名字。

    “虽然它评级没有雌蛛高，但是一个罕见的，历史悠久的族群。”公上慕道，“喜欢叼一些亮晶晶的石头回窝，生活在峭壁高山，一直以来少有人见过。因此档案上登记的不多，也不方便控制，要是出什么意外，要找到一击必中的弱点还挺麻烦的。”

    这种生物习性很难让人不联想。

    杨枫野试探询问：“那座高山，是不是叫二十陵山？”

    “这你都知道？”公上慕讶然，随即恍然大悟，“哦，你看了禁区的名单对吧？”

    杨枫野不动声色地点头。

    二十陵山。禁区之一。

    也是郁清和修炼的那座山的原型。

    据说她自小养了一种奇鸟，在某日寻剑时，忽而日出，那黑鸟便叼了一块发光的石头过来。

    那石头后来被郁清和称作“剑”。

    难不成她能够用修仙的那个剧本套在这帮畸变生物上？

    不过她今天来是为了去法门公馆做准备。

    “畸变生物有评级，觉醒的异能也有。”公上慕领着她进去，“时间紧迫，评级你回来再做。”

    地下三层是专门的训练室。

    配置基本设施后，杨枫野看见了各式各样的武器。

    其中定时炸弹专门有一列用来展式，有热熔式和电子计时式，剩下的奇怪形状杨枫野就看不懂了。

    手机震动。

    杨枫野低头，看见tat弹出的消息。

    tat：小心负责人和吊兰！！！！

    “要试试吗？”训练室的负责人看杨枫野一直盯着，便询问道。

    杨枫野收起手机，笑了下：“好啊。”

    桌上有一处绿色的盆栽，是整间房屋里难得的绿色。

    吊兰垂下纤长的窄叶。

    淡淡的火药味，掩藏在植物的芬香中。

    “有时候我会想，这个地方可真是龙潭虎穴啊。”杨枫野感慨了一句。

    今天应当不宜出门，怎么处处都是杀机。

    所以她暴露得果然太快了吧。虽然有所预料，但这接二连三的意外很难不令人联想。

    下一刻。

    训练室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响！

    一楼会议室。

    “这里就是蛊虫计划详细的行动进程，生物共生所那边也发来了。”公上慕递给闫毕文件。

    闫毕比对人员。

    这是一份翔实的报告。从总负责人到后勤巡逻队，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人头疼。

    这时候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拥有杨枫野的记忆能力。

    “共形教团的动作虽然大胆，但其实相当谨慎。”公上慕道，“实际参与进来的只有一个借住在李思绮身体里的向葵。她的灵魂有些问题，似乎能够在不同**之间穿梭。”

    闫毕翻阅着文件，赞同她的看法：“向葵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来，还从来不以真面目现身。只有在海洋博物馆才短暂地出现了片刻。”

    “共形教团和共生所，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公上慕猜测。

    向葵复制过共生所研究员的异能【同罪】。

    闫毕看公上慕一眼：“你有什么想法？”

    “共形共生，听起来就很像双生子。”公上慕大胆猜测。

    闫毕笑了一下，他没有攻击性的时候看上去还挺温和的：“共形不是——”

    “砰！”

    忽然传来一阵震动。

    隐隐有爆炸声，连带着地面都晃了晃。

    “怎么回事？”

    “声音从地下传来，没有警报。”公上慕迅速分析，“要么网络系统被骇，要么是正常情况。”

    如果是网络系统真的被击溃……那现有针对恐惧症的研究都要推翻重来。恐惧症的评估方向会被疯狂调整。

    毕竟档案永远不会出错。绝对正确。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低头看了一眼腕表。

    正常。

    闫毕怔愣一会，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劫后余生。

    公上慕捡起菜刀，感受一会。片刻，她抬头：“震动源在地下。”

    “地下？”闫毕迅速反应过来，他几乎是瞬间冲出了会议室，“杨枫野现在在训练室熟悉基本操作！”

    “要了命了。”

    公上慕烦躁地说了声，同样急促离开会议室。电梯显示在高层，她索性一脚踢开消防通道，单手撑着楼梯扶手就下了一层楼。

    而闫毕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已经没有了影子。

    不提杨枫野的特征值呈现出一种异常的低水平值，不论她是免疫者，还是应该觉醒的超规格异能，都绝对是防恐部要拉拢的对象。

    单就她是杨悬的女儿——

    要是他们早早调查清楚杨枫野的背景，必定会让她处于安全等级之上。

    杨悬，那个研究疯子，最常提起的就是他的妻子。他在研究的间隙常常去擦拭一张与他妻子的合影照片。

    那是他唯一看起来像个人的时刻。

    要是杨枫野真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意外。

    公上慕内心狠狠一跳。

    她是真的怕，杨悬把这张桌子给掀了。

    第60章 周贺竹

    地下一层的训练室。

    这里一片狼藉。用作模拟演练的沙坑被炸得沙尘飞舞，糊得人看不清。能瞧见有个人被埋在底下，还在一阵阵抽搐。

    公上慕一凛，就想过去，却被闫毕拦下。

    “你们来了？”

    是杨枫野的声音，却从他们身后传来。

    她手挥了挥，这些沙尘乘着风回到了沙坑里，视野一下清楚了许多。

    杨枫野站在一捆绳索旁边。见到闫毕他们已经赶来，她明显放松了许多。

    “这人拿了一个绿植盆栽当作炸。弹，但没想到我身体素质不一般。”杨枫野平静道，“我先下手把他手臂给拆了，只不过没什么杀伤力，我只好把这一面墙的武器都试了一遍。”

    随即她不确定地问：“这也是你们的测试考核……？我其实留了一点分寸。”

    公上慕快给人跪下，吓得魂飞魄散：“姐，我亲姐，有事其实可以喊我。”

    闫毕走近了沙坑。

    训练室负责人被炸得头晕眼花，咳老半天，一嘴的土。他*揪起了他的脑袋，沉声道：“说话。”

    那人只是机械地重复咳嗽。

    “我以为是你们的工作人员。”杨枫野解释，“毕竟你们之前行事作风确实给我留下了这种印象，而且我大概估计了一下能应付他。”

    公上慕一抹脸，怒而捶墙，大声反驳：“我行事作风当然正常！不正常的是那帮脑子有病的——”

    “公上慕。”

    消防通道骤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打断了公上慕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目光凌厉，不怒自威，虽然看上去已经人到中年，但走路的姿势敏捷而沉稳，岁月丝毫没有在这个逐渐苍老的身躯上留下印痕。

    杨枫野收回对公上慕的观察，看向他。

    先前在闫泓信的直升飞机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驾驶员，周贺竹。

    周贺竹从通道里走出，盯着公上慕，沉声道：“祸从口出。”

    公上慕深吸一口气，才发觉自己刚才的失言，对他打了个招呼，默不作声地退到一边。

    地面的负责人仍然没有说话，直勾勾盯着闫毕，忽而发出一阵刺耳尖利的笑声。

    那声音听着像指甲划过黑板，听着极其令人不舒服。

    然而在场的几人什么反应都没有，那刺耳的笑声逐渐变成剧幕的独角戏，像个小丑。

    笑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