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4)可怜那扇朱门

作品:《松山书院绯闻事件(古言,NPH,骨科,父女)

    杜珂僵在门口,目眦欲裂。

    眼前景象瞬间刺穿他的瞳仁——

    月光如洗,将榻上每一寸纠缠映照得无所遁形。

    他的宝贝女儿近乎赤裸地横陈榻上,仅腰际悬着那片摇摇欲坠的桃红肚兜。

    她双眸紧闭,青丝湿漉漉地黏在颊边,面上潮红阵阵,唇间溢出声声轻哼,全然一副沉溺至极的模样。

    而那个素日里温润守礼,与之心心相惜的孙怀瑾,正一手擎着那胯下狰狞之物,一手掰开女儿肿胀花唇,呈将要贯入之姿!

    “孙、怀、瑾——!”

    榻上交迭的二人,被这突然的声响惊得心神剧震,同时转向门口,满面潮红褪去一半,动作彻底钉住。

    杜珂强压心头暴怒,从紧咬的牙关碾出那人名字,每一个都浸着血沫。

    巨大的羞辱与妒意如同岩浆,只差一息便要将他焚烧殆尽。

    是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他——不能声张,绝不能!烟儿的名节,杜氏满门的清誉,甚至他自己的仕途……此刻全系于这扇门内。

    他闪身入内,反手将门扉用力掼上,木门被严丝合缝地闩紧。

    大踏步冲至榻前,看也不看,伸臂狠狠一搡,将愣怔僵硬的孙怀瑾从女儿身上猛地推跌下去!随即扯过榻边散乱的锦被,将文俶从头到脚紧紧包裹,严严实实搂进怀中。

    “烟儿,没事了……爹爹在这儿,爹爹来了!”他声音颤抖,混杂着后怕、心痛与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滚开!”

    他猛地扭头,猩红充血的双目死死盯住茫然颓坐地上的孙怀瑾,似要将对方凌迟。

    “不许你再碰她一根手指头!”

    “爹爹……!”文俶挣扎着从爹爹怀中探出头来,声音细弱而急切。

    “你错怪子瞻了……是、是他救了我……”

    “救你?”杜珂从齿缝里挤出冷笑,低头看向女儿时,眼中痛色更深。

    “哼,爹爹还是头一次见……如此‘别开生面’的救人方式!”

    “不是的!”文俶急得抓住父亲的衣襟,泪水若珍珠般,大颗滚落。

    “若不是子瞻及时赶来,拖延了汉王……女儿此刻,此刻早已被那汉王给……”她再是说不下去,只剩哽咽。

    这话像盆冰水,浇在杜珂熊熊燃烧的怒火,也让他心头猛地刺痛。

    他手臂收紧,将女儿更用力搂住,语调满是自责:

    “烟儿……是爹爹的错,是爹爹……来迟了,没能护好你……”

    “爹爹……”文俶在他怀里仰着小脑袋,不住摇头。红潮未退的面庞,泛着羞愧与难堪。

    “我与子瞻,都中了这屋内迷香……方才、方才并非他本意,是那药性太烈……是女儿,是女儿要……”

    她语声越说越小,渐渐将脸深埋入父亲怀中,肩头微微耸动。

    杜珂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翻腾的情绪压下去些许。

    他深吸一口气,从腰间解下香囊,小心凑到女儿鼻端,让她嗅闻。

    片刻,文俶呼吸逐渐平缓。

    那双妖异的瞳色,已恢复往昔澄澈的墨玉光彩,只面上潮红依旧,眸光深处仍残着一缕火星。

    见女儿状况稍稳,杜珂才移开香囊。

    他看也不看一旁神情黯然,不发一言的孙怀瑾。只腕子一扬,将那只香囊随意抛掷过去,正正落在孙怀瑾腿边。

    杜珂的声音幽幽飘来:

    “拿着。”

    “若你还有半分清醒,就管好你自己。”

    孙怀瑾身形微颤,依旧低头不语。只是伸手,默默将那清苦药香送入鼻腔,也让他体内的燥热和止不住的念头,得以稍稍冷却。

    文俶从杜珂怀中侧过脸,偷偷望向孙怀瑾。

    只见他衣衫不整,发丝凌乱,一贯清朗的眉眼低垂着,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竟叫她心口莫名一揪。

    文俶收回视线,抬起粉嫩的脸蛋,眸子忽闪,声音带着黏得化不开的娇糯:

    “爹爹……”

    她从锦被伸出纤指,在杜珂心口轻挠画圈。

    “子瞻对女儿有救命之恩,又是悉心教导我的老师……女儿信他。”

    “爹爹就莫要再怨怪他了,好不好嘛?”

    指尖隔着层层布料,那一点点撩拨的痒意,似带着电,在杜珂体内乱窜。

    女儿柔软的身子在怀中不安分地蹭动,被褥滑落,露出莹润肩头和若隐若现的乳沟。

    杜珂下腹绷得厉害,口舌燥热,呼吸也变得急促。恨不能立刻将地上那人丢出去,把这勾人而不自知的宝贝推倒在榻,狠狠疼爱。

    可是……女儿竟替那人求情。

    唉,终是狠不下心。

    “子瞻?”他声音发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烟儿何时与他……这般亲近了?”

    他手臂再度收紧,语气却缓了下来:

    “罢了……既是乖宝要的,爹爹依你便是。”

    文俶闻言,眸光一亮,立刻从爹爹怀中挣出些许,朝着孙怀瑾急唤道:

    “子瞻!你快过来,到榻边来坐着!”

    她裹着锦被,朝孙怀瑾的方向挪了挪,拍了拍身旁的空处,语调恢复了轻快,“爹爹不生气了,快来!”

    孙怀瑾心口一颤,缓缓抬首。

    他苍白的脸上满是愧色与挣扎,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杜珂,又望向榻上眼眸澄亮、满含期待望着他的文俶。

    半晌,才依言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到榻沿,坐定。像做错事的稚童般,双手垂于膝上,手背紧绷,姿态疏离,等候文俶的发落。

    杜珂眸光斜扫过他,并不言语,只将怀中女儿裹得更紧,在宣告着无声的占有。

    文俶抬眸,悄悄打量一脸阴郁的爹爹,又瞥了眼孙怀瑾那副做错事的乖顺模样,心中暗暗叫苦。

    她定了定神,转向孙怀瑾,唇角牵起一丝笑:

    “子瞻,”她唤他,透着亲近。

    “你不必这样,我知晓,方才的事……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说着,她飞快地瞟了杜珂一眼,又补上一句,“若真要怪,也该怪我。”

    这话一出,室内骤静。

    杜珂的呼吸,在这一瞬间重了一拍。

    孙怀瑾缓缓抬首,他望向文俶,目光深邃而坦诚,带着一丝痛楚:

    “文俶,”

    “其实方才……是我,真心所求。”

    文俶心头猛跳,眼前发黑——这个实心眼的呆子!这种时候,顺着台阶下不好么?

    杜珂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鄙夷:

    “子瞻素以君子如兰自况,光风霁月,自是不会做那等扯谎遮羞的小人。”

    他目光似箭,直刺向孙怀瑾,“昔日牡丹楼宴饮,你尚能守心持正。怎地今日这区区迷香,反倒……按捺不住了?”

    孙怀瑾身形一晃,随即脊背复又挺直,只深深凝着文俶:

    “只因是你,文俶。”他声量不高,却带着义无反顾地孤绝,“我……心慕于你,更爱重你。正因如此,我不能欺你,亦不能自欺。”

    他顿了一顿。

    “即使时光倒流,情境再现……我依然会对文俶你,心生绮念。”

    终于,他将最深藏的心事彻底剖白:

    “那日拈花宴上,虽隔着面具,不识容颜……但我对你,便已情动非常。”

    “那日错过,竟成心魔,自此念念不忘,思之如狂。”

    “今日……今日终能靠近,得偿所愿,这满腔的情愫便再也……再也无法克制。”

    “够了!”

    杜珂勃然暴喝,猛地站起身,指着孙怀瑾的手指都在颤抖。

    “好一个为人师表!好一个君子怀瑾!人前清高自许,人后竟是如此……衣冠禽兽!”。

    孙怀瑾却已是豁了出去,他迎着杜珂眸中烈焰,神色平静,语调却是执拗的可怕:

    “纵使韫之要将我千刀万剐,纵使文俶日后因此厌我、远我,此话,我亦要说。”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如同立誓:

    “我孙怀瑾此生,只对一人动过情,也只爱这一人。无谓前世来生,不必追溯过往,唯愿执文俶一人之手,此生……便再无遗憾。”

    “你——!”

    杜珂被这番话激得理智尽失,额角青筋暴起,再是按捺不住,挥拳便要向孙怀瑾面门狠狠砸去!

    可恨那人竟是不闪不避,甚至扬起脸,闭上眼,一副甘心受罚,引颈就戮的模样。

    该死!

    “爹爹不要——!”

    如一道白练,文俶不顾一切猛扑向孙怀瑾。她张开双臂,用自己光洁的后背,死死护住了他。

    杜珂心中骇然,收势已是不及!

    “砰!”

    一声闷响。

    “嘭——!!!”

    弄玉轩那扇多灾多难的朱门,再一次被人从外头狠狠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呻吟。

    杜若璞与徐子文一前一后,面色惊惶地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