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作品:《请聆听怪谈诡则[无限]

    “……”

    主导这次怪谈的诡物,是路白月。

    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气息也一样,面具也挡不住那股欠揍味,大概见过路白月的通灵者,都不会忘。

    “你呢?”林寄雪转向范意,“你也是这么想的?”

    范意吸了口气,收回观察的目光:

    “说实话,不管路白月经历了什么,其实都和我没有关系。”

    “我的目的是委托,只要怪谈解决就好了。”

    他的声音变得迟缓:“但是……”

    “像路白月那么谨慎,遮掩的人,却作为盛安桐的大学同学,完全以真实的身份接近到他身边。”

    “混入盛安桐的圈子,在那么多人里虚与委蛇,然后……算计了我。”

    “路白月认识盛安桐要比见过我要早,我信他是在发现我的体质后,临时起意改的计划。好把我也变成他们通灵者桌案上的筹码。”

    范意慢慢回想着,眸光微沉:“或许这家伙从那时起,就想好了,他要我们这些人来做见证者……可能会死的见证者。”

    林寄雪:“他那么利用你,无所不用其极哦,你就不介意吗?”

    “介意,但路白月已经付出了死亡作为代价。”

    他说:“比起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我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他已经注视了人群许久。

    范意问:“主演是谁?”

    一出好的戏剧,自然不能少了主演。剧情安排要主次分明,任何人都不该缺席。

    盛安桐作为这次生日会的主角,本身不需要邀请函,也没有专门给他的邀请函。

    然而这些天他被诡物盯上,心中惶惶,为了方便添加通灵者,他手里还存了几张没印名字,留待备用的空白邀请函。

    这些黑色邀请函被他从怀里抽出来时,因没拿稳而跌到地上,摔开。

    上边金色的文字隐约泛红,描述着他的身份。

    【天煞孤星。】

    【你是命定的天煞孤星,只要亲近你的人,多半会遇到倒霉之事,更甚者丧失生命。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远离他人,不要和他人接触。不过,你能忍住吗?】

    【演出要求:以天煞孤星的身份,一个人活到最后。】

    【备注:是谁将注定的苦难写进旁人的命数?】

    第161章 white moon 4

    今夜是圆月, 农历六月十五。

    诡物没有温度的手抚过缺了一角的木桌,连上头的三道刻痕,都数得清清楚楚。

    老旧的灶台连接着烟囱, 长长的火钳靠在一边, 后面堆满了一捆一捆的柴禾。

    墙面上贴着不少奖状, 似被烟熏过,边角泛棕。

    奖项处却已模糊, 怎么涂抹都看不清楚。

    “你闻到了什么?”女孩踮起脚,问他,“怪怪的。”

    “消毒水的味道。”诡物回答。

    他摘下面具,慢慢叩在桌边。

    窗户上没有他的影子, 他静了片刻,抬手擦了一下,上头才映出那张属于路白月的, 毫无血色的脸。

    “我记不清了,”路白月说,“这里的味道。”

    他能拼凑起一桌一木的构造, 也能还原墙面贴过的奖状轮廓。然而这片以他记忆为蓝本搭载的空间, 却无论如何都模拟不出他想不起来的东西。

    刺鼻的气味徘徊, 占据了他空空荡荡的整个过去。把怀念覆盖,只能隐约记得,那是他所喜欢的味道。

    闭上眼, 似乎还能听见不属于此处的,踩在回廊上的脚步声。

    仿佛回到了从前。

    男孩一个人蜷在角落, 抱着膝盖。身边就是床,目之所及的一切皆是空白,窗户上加装了冰冷的雕花栏杆。

    隔着一面墙, 他能清楚地知道,有人在外看他,像是探望,也像观察。

    男孩不动也不说话,把自己缩得更紧,盯着白色的瓷砖地板发呆。

    他甚至能透过隔音玻璃,清晰地听到外边在谈话。

    “就是他吗?”

    “对。”

    “最近他的状态怎么样?”

    “不是很乐观,虽然没有继续恶化,却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还是无法交流吗?他是不是不会讲话?”

    “没有没有,听说这孩子以前很爱聊,是个挺乖挺讨喜的小孩。可惜……”

    “抱歉,我知道了,后续的治疗费用,我会继续提供。”

    “好的。”

    那边停了一下。

    “不过,容我冒昧问一句,这孩子和您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现在的状况可以出院,比起待在我们这里治疗。回到熟悉的环境,对他来说可能还好一些。”

    “……”

    对方的声音冷硬下来:“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

    声音逐渐远去。

    男孩把脑袋埋进膝弯里。

    捂住耳朵,不去听,不去想。可是那些东西,不受控制地钻进脑海里,提醒着他一桩桩一件件的惨剧——

    路白月打开窗。

    他坐在摇摇晃晃的老式摇椅上,把手比成圆圈,对准外面明亮的月色。

    属于生者的剧目,已然开始上演。

    “有人吗?出事了。”

    “都过来看看!”

    “来点人帮忙,在南面的池塘附近!”

    如一颗石子落进湖面,激起涟漪。喧闹的声响再次如浪潮般涌来,一名方才按照演出要求离开附近的人匆匆折返回来,招着手呼人去看。

    “怎么了?”

    不少人转过身,看着气喘吁吁跑来的人,听他撑着膝盖解释:“池塘那边,沈先生落进水里了,在溺水,我看见了。”

    “水是无色的,安全。”

    “我不会游泳,谁去找根杆子,棍也许,来捞一下,会水的先和我来,再晚点就来不及了!”

    “怎么会,”人群嘀嘀咕咕,“沈先生可是游泳俱乐部的呀。”

    “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池子里?”

    “先别管这些了,救人要紧!”

    有五个人跟着那人去了,从范意他们的身边擦肩,往远处的池塘边跑。

    “真难得。”

    林寄雪站在原处,一张邀请函被他玩出了花来,在指缝间来回翻转。

    “我记得喊话那人,不是从这个方向来的吧?”

    范意记得清楚:“他离开时,和另外几人一同往东侧走,他也是从东侧跑回来的。”

    “和他一起的其他人去哪里了?”

    林寄雪说:“在怪谈里去救人的鬼话,就算是新人基数极大的cold cemetery,也不见得有多少人会信。”

    “不一样,”叶玫支起身体,“他们都是一个圈层的人,互相认识,比起陌生人,看到熟悉的人遇难,当然会为此尽一臂之力。”

    “我们也去看看?”叶玫提议。

    放在以前,范意会说他作死。

    觉得他明知有问题,还偏要向前。

    然而现在,叶玫刚刚出口,范意就立刻应道:“去。”

    “瞧瞧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叶玫:“你呢小雪?”

    “走呀,”林寄雪起来,“我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去凑凑热闹。”

    从石像到池塘的路程不远也不近。

    三人和前边的人群间缀着段距离,不慌不忙地随着,跟着拐了两三个弯后,便能远远看见一汪池水,在夜幕下尤其显黑,倒映着月色。

    路程大约一公里左右。

    范意估算了一下,说:“距离不够。”

    来求救的人,是在路白月停止宣讲后,从东侧离开,不久后再回来的。

    如果池塘在这个位置,他完全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好好地走两个来回。

    范意站住了,拽了拽叶玫和林寄雪。

    两人会意。

    他们没有贸然接近,而是在附近快速找了个能看清状况的角落,隐藏起来,偷偷观察着。

    “沈先生!”带头那人气喘吁吁地单手插腰,站在池塘边缘高声喊道,“沈先生——”

    湖面平静无波,没有涟漪。

    有人忧心忡忡道:“没动静,不会是已经……”

    “别瞎讲!”

    一名身高体壮的男人挽袖子:“棍拿来了没,没棍我下水找找!”

    “先别冲动,”另一个人拽住他,“好好想想,沈先生也会水,为什么会出事?这池水看着也不深,明显不是正常情况,别把自己也搭进去。”

    说的也是。

    “好吧,”林寄雪说,“看来他们还算有点判断力。”

    叶玫抬起头,看向那些人头顶的柳树:“不过……”

    范意接话道:“还是迟了。”

    夜色下的池水如墨,白月明亮,在池水中心摇摇晃晃。

    【池塘的水很清澈,水里没有颜色。】

    黑色的池塘,夜晚的池水。

    “啦……啦啦……啦啦啦……”

    风中响起微渺的歌声。

    最开始把他们带来池塘那人快速退了一步,在说话间,逐渐远离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