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作品:《地表最强疗养院

    两人很快收拾好自己,抵达会议厅。

    康柯迅速扫向台上,看见两只铁笼子,其中一个大一点,里面装的都是痛哭流涕的研究员,另一个则是单人间。

    副官形容狼狈,正在里面冲着某个方向大骂什么,但因为消音屏障,没人能听见。

    康柯顺着副官瞪视的方向望去,看见朝辞正好好地坐在台下,顿时略松了口气。

    寰没有和他同行(即便寰很想)。康柯吸取上一次的经验,直接走到第一排,在同事们的避让下,在熵增的身边落座。

    “……”之前还热情洋溢的熵增,这会儿又安静得像陷入沉思的雕像,就连眼神都没施舍给14580一个。

    “咚咚!”

    小锤时隔半月,再度被敲响。

    主持人开始大声诵读笼中“犯人”的罪过,比如研究员们的欺上瞒下,比如副官的连续失败。

    在他高声念完宣判稿,转身询问“犯人”有何想辩解的时,熵增才忽地回过神似的,转过头看向康柯:

    “我的半身。告诉我,你绝不会像台上的那些人一样让我失望,对吗?”

    康柯迎上熵增的目光,在那双并不懂得人类感情的眸子里看见晦暗的猜忌。

    很明显,朝辞的布置起效了:“——当然不会,退一万步说,我也不敢吧。”

    这显然不是熵增想要的答案:“所以你陪伴在我身边,纯粹只是因为畏惧?”

    不然呢,难道是图你送的人血味儿薯片吗?

    康柯:“你说过我们是半身,半身本就应该形影不离。”

    “……”熵增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更糟糕了,吞回滑到嘴边的话——

    那如果,这半身并不像他告诉14580的那样,是“命运的恩惠”,“你只是流落进别的世界,我将你找回来,唤醒你”,而只是“14580是唯一一个能活着承载熵增力量的容器”呢?

    “……”熵增沉默着,像一尊凝固了的塑像。

    很难说最初他诓骗14580时,内心是如何想的,但那么多的谎言里,唯有一件事他没有说谎:

    他的确会感到孤独。也的确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半身。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这个半身该有的样子——不需要和他长得相近,但一定忠于他,独属于他,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无论他做什么,都会无条件地接受他的一切所作所为……

    14580身上似乎有这些特质,比如的确为了他做过很多背叛总局的事,也在他的要求下离开总局,来到他的身边一直陪伴,但他仍觉得不够。

    总觉得不够……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更深入的、更完全地掌控一个人?

    ——他又想起了这次出差的见闻。

    “……大,老大!”主持人低声的呼唤将熵增的注意力拽了回来。

    康柯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熵增的神情,看这变态重新愉快起来——至少表面如此。

    他挂着正义凛然的神情起身,冲着台上的人张开双臂:

    “安静!安静我的朋友们。我们是一个公平、有秩序的组织,理应给予嫌疑犯们一个辩解的机会。”

    会议厅里除了他,根本没人敢说话,笼子里的哭叫都被闷在消音屏障里,鬼知道他在这一片死寂中高声说“安静”是什么心理。

    熵增单手撑桌,轻松地跃至桌外,期间扫倒了旁边倒霉蛋的茶杯文件,然而没人敢就此提出意见,熵增也置若罔睹:

    “从你们先开始吧,如何?”

    他轻盈地来到研究员们面前,侧耳倾听了几秒——即便消音屏障根本没解开,任何辩解都传不出来:

    “哦……嗯……罪有应得?应当用最有视觉冲击力的刑罚惩治你们?让自己的人生能在最后的时刻有点观赏价值?”

    “……”康柯挪开视线,并将熵增口中冒出的任何言语定位为屁话。

    “我当然愿意满足你们的这点临终遗愿——接下来再听听副官先生的辩词如何?”

    熵增这次抬起了手,去撤销副官笼子外的消音屏障。

    但即将触碰到屏障前时,他又骤然止住:

    “——等等,回过头来想一想副官先生的罪名,他还有什么辩解的余地呢?”

    “失败就是失败,总得有人为那么一大批被消耗掉的熵增种子付出代价。”

    他似乎变得意兴阑珊了,转身跳下发言台,冲着主持人摆摆手。

    当他在康柯面前站定时,粘稠的血浆如同大桶大桶的颜料,猛然喷溅在他身后的铁笼屏障上!

    下属们噤若寒蝉,康柯只遗憾不能当场鼓掌。

    熵增从胸前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装模作样地拿着笔打钩:

    “研究员,解决了。没用的副官,解决了。忘恩负义的叛徒——”

    大片乱麻似的黑线裹挟着暗红色的能量骤然涌过,像某种畸形臃肿的毛虫。

    它以不符合体型的迅捷,将错愕的朝辞从观众席上拖出。

    熵增也画了一个勾:

    “感谢我们的新伙伴,如此可靠地向我指出埋在身边的钉子。”

    他冲着会议厅的东南角挥了挥手:“站起来,磐眠,站起来让大家看一看。”

    “……”康柯的视线跟着所有人一道望去,看见某个才分别不久的身影施施然站起来。

    脸虽然仍是那张脸,但那副困倦无所谓的状态,令寰和惯常爱端着的模样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