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快要碰到那张嘴时,红兽被一股巨力扯开,狠狠撞上崖壁,整个兽身深嵌石壁,裂痕像蛛网一样四处蔓延。

    浑身是血的余礼从烟尘中慢慢走出来,每一步都沉重。

    时桥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喜极而泣,“余礼!你没事吧?”

    余礼重重咳了几下,吐了好大口血,他擦过嘴角的血,走到雕像下面,声音嘶哑得可怕,“没事,继续。”

    经过时桥不懈的努力,那根线只剩下一点粘连的部分,再过不久就会完全被切断。

    时桥不敢懈怠,机械性举起手上的刀,继续凿。

    “吼——”

    背后的那只兽竟然还没死,时桥回过头紧张地看着余礼。

    余礼交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朝着那只红兽的方向走去。

    刀尖和石雕相碰的声响一下一下地响,和时桥胸腔疯狂跳动的心跳连成了一串,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两只耳朵耳鸣严重。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寂静,时桥不敢回头,他害怕看到的不是余礼。

    身后有脚步声接近,很轻,不像是人类能发出来的。

    时桥瑟瑟发抖,看着只差最后一点点的残线,眼里迸发出一种毅然决然的决绝,他咬着牙快速踮起脚尖,一只手抓住了那根摇摇欲坠的线,拿刀的那只手用力往下一划!

    锋利的线很快割破手掌,剧痛混合着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

    时桥险些痛死过去,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让自己保持清醒,他不顾一切后果,发了狠地扯着那根丝线,用力一扯!

    “咔!”他听到了很轻的一声断裂声,时桥只觉得手上一轻,泪水模糊的视野中,一根半透明的线随风飘荡,末端还沾着几缕绯红。

    断了……

    他做到了。

    时桥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涣散,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一个白袍人走近,看着躺在地上满手鲜血,手掌几乎快要断裂,已经失去意识的时桥。

    白袍人小小惊叹一声,“倒也还算有几分胆量。”

    第44章 埋骨地

    烈日炎炎似火烧。

    寂静无声的街道上,两具白骨大大咧咧地散落在地上。

    一个圆圆的骷髅头对另一个说:“你看,这天上的太阳多大。”

    另一个骷髅头气急败坏,“闭上你那喋喋不休的嘴。”

    圆骷髅头啧了一声,颇有嫌弃的意味:“真没品。”

    ……

    不借助外力的拼接,被小红兽撞散的白骨想要自行复原,速度十分缓慢,因为找不准是哪个部位的骨头,这是路与在被撞多次之后悟出来的道理,实践出真知。

    他特意带着六婆来到红兽可能出没的地方就是为了赌一把,没想到一次就赌到了。

    路与和六婆在烈日底下暴晒许久,骨架才拼上一点点。

    路与沉下心来,感受着身体的复原状态,心里祈祷着萧长玄那边能顺利。

    ——

    另一头,时桥在剧痛中醒过来。

    他撑着身子缓缓坐起来,两只手上的伤已经被人简单处理过,缠着厚厚的白布。

    环顾四周,他还在崖底,余礼和那只兽不知所踪。

    一个白袍人背对着时桥,叮叮当当地在凿石雕的另一只眼。

    “路哥”时桥试探性地问道。

    白袍人没有回头,手上动作不停,“你醒了。”是萧长玄的声音。

    “萧队长,路哥呢,他没有出来吗?”时桥一瘸一拐走到石雕前。

    “还有余礼,他……”

    萧长玄快速回答:“路与没跟着出来,他在里面另有打算,余礼没事,在崖顶。”

    时桥往上面看去,果然发现余礼站在崖边,注意到他往上看的动作,还冲崖底摆了摆手。

    时桥放下心来,稍微松了一口气。

    时桥注意到萧长玄袍子底下漏出来的手臂,还是一副森森白骨的样子,顿感不妙,连忙追问,“萧队长,你的手,月亮已经摘下来了,为什么还是白骨的样子”

    萧长玄说:“月亮只是其中一环,幻境并没有被摧毁,真正的幻境是那个太阳。”

    抬头看去,天上巨大的火球还在源源不断地燃烧着,同样地,一根透明的线被坠在石雕的另一只眼睛上。

    月亮的线虽然断了,但是它并没有消失,被半挂在空中,末端的丝线到了萧长玄手上。

    时桥已经蒙了,太阳是幻境,那月亮是怎么回事?那只兽又在哪

    很快,余礼回到崖下,跟萧长玄汇报情况。

    他说,“已经把那只兽封印起来了。”

    萧长玄点头,问余礼,“还有力气吗?”

    余礼说有,萧长玄把手上的刀交给他,“你来砸,这样快一点。”

    余礼视线落到萧长玄已经裂开好几条裂痕的腕骨上,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诅咒没有消失,萧长玄现在还是一副脆皮骷髅架子,根本使不上多少力。

    萧长玄沉声道:“尽量快点,他拖不了太久。”

    这个他指的是路与。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路与绞尽脑汁把生平的话都说尽了,扯天扯地,嗓子都快说冒烟。

    六婆从一开始的骂骂咧咧,到最后的麻木不仁。

    她不知道自己作了什么孽被困在这烈日之下,还要被迫听故事,逃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