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管怎么样,我会等他一辈子的,我相信他有一天会醒来的。”

    “他舍不得我。”

    “松田君如果感觉到寂寞的话,也可以把想对他说的话写下来,等他醒过来让他慢慢回,也算爱人间的一点小趣味呢。”

    松田阵平坐在病房里想着那位老人的话。

    写信吗?

    也不错。

    通过交谈,松田阵平自然看出来了这位老人找他帮忙念信不过是个搭话的借口,主要是想借着自己的经历来安慰他吧。

    是个相当温柔良善的好人呢。

    松田阵平刚想开始今天的话疗日常,就想起了“医院普通单人病房的隔音不好”。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最后压低声音,凑在萩原研二耳边继续他的车轱辘灌水话疗。

    不想被其他路人听见,所以压低声音。

    但希望萩原研二听见,所以凑近耳边念叨。

    第二天下班,松田阵平难得没有第一时间赶去医院,他先去买了很厚很厚的几迭信纸,以及一袋信封。

    信封以漆黑的夜色为底色,散落着细碎的星光,一轮明月落在信封的封口。

    夜色深邃,繁星点点,月光皎洁。

    萩原研二对松田阵平来说,就像月亮一样,是在黑暗中柔和的光,拉他走出噩梦的援手。

    众星捧月,他这个人也像月亮一样在人群中总是焦点。

    但众所周知月明星稀,月亮越皎洁的时候,天上的星星就看起来越稀落,而星星繁茂明亮的时候,是看不见月亮的。

    信封上的星星就是这样繁多且明亮,所以月亮在正中央的封口处,在信封被火漆封口时,月亮也会被隐没。

    就像萩原研二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

    但他还存在着。

    只是被封印住了而已。

    小心翼翼的揭开蜡封后,明月会重新出现。

    萩原研二也会苏醒重新出现的。

    很有设计感的信封(肯定)。

    松田阵平买下了它。

    松田阵平从11月7日开始补起,每天一封,虽然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但7号那天的仿佛失去全世界的感受还历历在目。

    再之后的日子,松田阵平掏出手机打开信息的草稿箱,里面放着一堆想发却不知道该发给谁的,没有收件人的短讯。

    松田阵平照着里面的短讯,用回忆把这半个月的空缺填补满。

    其实每封不会寄出的信封里的信件内容并没有多少,大概是对着萩原研二的耳朵把想大多数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信里面也就剩下不好意思直接说的与想当面跟清醒着的人说的话语了。

    比如告白,对萩原研二有别于友情的别样感情,一种对心慕之人、对爱人、对恋人之间的感情。

    在被老人点出来以后,松田阵平认认真真剖析了一番自己对幼驯染萩原研二的感情。

    发现里面的成分很多也很复杂,基本上松田阵平所有正向的感情,此生最浓烈的感情都寄予在里面了。

    在以往同进同出,如周遭空气一般平和存在于对方世界里的时候,松田阵平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对萩原研二的感情竟如此浓厚复杂。

    在骤然失去之后,才突觉那浓烈的窒息般的痛楚如此深刻。

    也因为松田阵平对萩原研二的感情太深太多也太复杂了,以至于他一直没发现这之间还掺杂着爱情。

    除了友情、亲情以外还存在着爱情。

    在此之前,松田阵平是从未往这方面想过的,尽管他们之间时常有些亲密的举动、暧昧的言语。

    但萩原研二的个性不就是如此嘛,他们是幼驯染,他对他的行为容忍程度高一点也很正常吧。

    仿佛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什么,都是可以用“幼驯染”三个字解释的。

    “毕竟是幼驯染嘛,这样也没什么。”

    但是细拆下来,幼驯染只是一同长大、相处时间长些的朋友而已,而朋友之间是存在着距离的,幼驯染也不过是距离更加近一点而已。

    但总归心理和生活间是存在着距离的。

    可他们之间的亲密程度早已超出了这个界限。

    只是警校期间有着一对比他们更加黏糊的幼驯染朋友,让松田阵平完完全全忽略了这个事实问题。

    其实细想一下,见过的人里除了青梅竹马已经或即将成为恋人的幼驯染,普通的同性或异性间的幼驯染完全没有他们这样黏糊亲密啊。

    就算萩原研二的性格就是如此自来熟的亲昵,但是自己一直这样容忍默认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如果他对此感到不适,萩原研二完全会退一步,他一直都很有分寸感。

    不管是对于异性还是同性朋友,这样毫无距离感的亲昵是他松田阵平一人的专属。

    所以果然是他自己对人有非分之想,萩原研二潜意识满足自己渴求更近一点的亲密距离,才发展成这样的幼驯染关系的。

    亲密到完全容不下第三个人的距离。

    所以萩原研二抱怨刚交的女朋友没两天就分手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的松田阵平突然有点心虚。

    其实萩原研二上一回交女朋友已经是高中时候的事了,他的最后一任女朋友好像叫藤原?

    嗯,大概是高一时候的事了,自那次分手以后萩原研二就再没交过女朋友,也没有再抱怨过总被女朋友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