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飞也很给力，回到外贸便忙起来，拿了笔记本亲自操刀撰写稿件。

    我买了一堆零食放在桌上，还拿英语书给他扇风，时不时问他饿吗、渴吗，需要小的给您买奶茶不？

    谁知马飞还不领情，转头说道：“老三，你要闲着没事干，去把公共厕所的大粪挑了。”

    “狗东西！”骂了他一句后，我便坐在床上盘算起自己的事来。

    距离一个月期限只有三天了，如果明天分享会顺利的话，应该可以完成最后二十万业绩，大组长还是有机会拿下的！

    想到这里，我便给齐恒打电话，问他最近休息的怎么样。

    他说不是太好，依旧浑身疼痛、坐立难安，上个厕所都需要家里的保姆搀扶。

    我说恢复得好就行，明天拉一车货到云理工去卖。

    “？？？”齐恒说道：“宋组长，我说不是太好，您耳朵可能出问题了。”

    “少来这套，当我没受过伤？拳打脚踢，又不是刀砍斧凿，休息这几天足够了！明天麻溜地去云理工，不然我就申请开除了你。”

    在我的威逼下，齐恒终于接受明天就得开工的事实，一边赞叹我连云理工的资源都能拿下，不愧是他在营销部最佩服的小组长，一边又奇怪地问：“陆有光哪去了，好久没见他了！”

    我说他请假了，你专心干好自己的事就行。

    “真就逮着我一个人薅啊！摊上你这种小组长，真是倒了我八辈子霉！”齐恒长长地叹着气。

    “你说什么？！”

    “……我又说出来了？！”

    “这个月的奖金取消！”我把电话挂了。

    ……

    到了晚上，马飞把稿子赶出来了。

    自己先拿着读了一遍，果然情真意切、催人泪下，除了不像我的故事，一切都非常好。

    “狗东西，你咋这么会编！”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无比感慨：“原来我这么励志啊，病魔缠身都没放弃过销售清洁剂，前一晚被大货车撞进icu，第二天还能准时去见客户！”

    “你看一万本读者、知音，也能像我一样强大！好了，赶紧背一下吧，还要配合语气、动作和眼神……加油，争取明天弄他一个满堂彩！”

    这天晚上，马飞陪我排练到12点，确定达到满意的效果才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孙建元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准备得怎么样了，云理工的会场已经布置完毕，就等我今天上午“登台献艺”了。

    我说没有问题，待会儿见吧。

    “好，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孙建元挂了电话。

    排除我自己想打开市场的初衷，孙建元朴素的热情也让我感动，立马起床洗涮、穿衣，换上向影当初给我买的那套西服——现在我能肯定，的确是牌子货，不是什么高仿。

    又给齐恒打了电话，让他到云理工校门口等着，便急匆匆揣着演讲稿出门了——其实已经背下来了，但不影响我在路上再看几遍。

    清晨的校园里并没有多少人，温暖的阳光碎金子一般洒下来，天高云淡、春光明媚，两旁的树影在微风中婆娑。

    我一边口中嘟嘟囔囔着演讲词，一边朝外贸的校门口走去。

    让我意外的是，竟然还碰到了一位熟人——赵雪。

    和往常一样，赵雪打扮得很漂亮，一身大牌加布灵布灵的配饰，毫不遮掩地露出两条长腿，整个人看上去光彩夺目、引人眼球。

    我懒得跟她说话，直接把脸转到一边。

    但她偏偏要跟我说，笑嘻嘻问：“哟，这不是宋渔吗？一大早去哪啊！”

    “关你屁事！”我直接抬头看天空。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跟云理工毕业、马上要做大组长的赵文龙约会？”

    “……”

    “还得是985毕业的啊，就是优秀、就是杰出，远超我以前认识的所有男生，某些人一辈子都别想赶上喽！”赵雪嫣然一笑，走出校门坐进路边的出租车离开了。

    “神经。”我根本不在意她。

    但早晨的出租车本来就少，唯一一辆还被她坐走了，我只能低头在手机上叫滴滴，终于有司机接单了，却要十分钟后才能过来。

    虽然都在大学城里，可云理工和外贸隔着好几条街。

    十分钟就十分钟，等呗。

    我放下手机，刚准备出校门，突然觉得不太对劲，迅速瞄了一下左右，隐约发现有几个人躲在暗处。

    不会吧，叶桃花一大早就派人来盯我了？

    这么勤快的吗？

    我又退了回来。

    正发愁应该怎么办，忽听身后脚步声响起，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愣住。

    竟然是原沐雨。

    对，就是外贸上届学生会主席原沐雨！

    他被开除了啊，怎么又在学校里出现了？

    原沐雨当然也看到了我，稀奇的是眼中竟然没有一点恨意，反而满脸笑容地朝我这边走了过来：“宋主席，你好啊！”

    “……你想干嘛？”我沉着脸。

    这家伙一贯是个笑面虎，我才不会被他的外表所欺骗，越是嘻嘻哈哈、人畜无害，越不知道背地里在打什么阴损主意！

    “没有啦，只是回来办些手续！”原沐雨虽然被学校开除了，但依然穿搭有型、打扮精致，腕上戴着亮晶晶的手表，皮鞋和西装也一尘不染，看上去还是成功人士。

    在阳光的沐浴下一路走来，没人觉得他是位失败者！

    “宋主席，你要去哪？”走到我身前，原沐雨停下来。

    “……和你无关。”我仍旧冷着脸。

    “嘿嘿……”原沐雨笑了笑，突然凑到我耳边来，低声说道：“宋主席，听说你最近过得不怎么样啊……‘南边一缕风’叶桃花在通缉你，老狼偏偏去外地了是么？好惨哦，祝你顺利度过这一劫吧……当然，度不过更好啦，我肯定会很开心的！”

    说到最后一句，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站在学校门口就哈哈大笑起来。

    而我，也稍稍地松了口气。

    对嘛，这才是正常的原沐雨，之前又微笑又打招呼的还真是不习惯。

    搁到平时，没准我就一拳挥过去了，但一会儿就要去云理工演讲，肯定不能跟他在这发生肢体冲突，弄脏我的衣服就不好了，便同样笑着道：“放心，你出事，我都不会出事。”

    “是吗，那祝你顺利喽！人生路漫漫，一辈子且长着呐……我们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原沐雨双手插兜，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悠哉悠哉地朝校门口而去了。

    然而，就在他刚踏出校门的刹那。

    好几个人突然从四周的树后扑出，疾风闪电一般迅速将原沐雨按在地上！

    “干什么？！”原沐雨惊恐地大叫着。

    看到这幕，我也吓了一跳，迅速往后退出几步。

    接着定睛一看，才发现按住他的人是……

    “毛畅？！”我吃惊地叫出声来：“你在这干什么？！”

    “你说呢？”毛畅冷笑着，手里抓着一柄卡簧，顶在原沐雨的脖子上，旁边还有几个青年按着他的手脚。

    作为云职上一届的天，毛畅找来几个帮手并不奇怪，但他突然挟持原沐雨的行为着实让我摸不到头脑。

    看我依旧迷茫，毛畅哼了一声：“忘记我之前说的了？我迟早来找你！以为揍了我就没事，纯属异想天开！盯了你好几天，愣是不出外贸的门……可以啊宋渔，定力是真不错！”

    原来是他在暗中盯着我，还以为是叶桃花的人呐……

    我就说嘛，都和杜斌打得如火如荼了，怎么可能还有时间来纠缠我？

    “……你是真不怕杨开山收拾你啊？”我很无语。

    “呵呵，只要能干掉你……山哥收拾我，我也认了！快滚出来，不然我就对他不客气了！”毛畅一边说，一边又往前顶了顶刀子。

    刀锋轻轻划开原沐雨的皮肤，洁白的脖颈处瞬间淌出一抹血来。

    “……”我好像明白毛畅为什么挟持原沐雨了。

    原沐雨自己也明白了，立刻大叫着说：“我不是宋渔的朋友……我俩是仇人啊！”

    “仇人？呵呵，你当我傻？！”

    毛畅扬起手来，“啪啪”甩了原沐雨俩耳光：

    “你俩刚才见面，又微笑又打招呼，还在一起咬耳朵……以为我没看见？这么好的关系，还装仇人，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么？！”

    “我俩真的是仇人啊！”原沐雨愤怒地咆哮着：“我是外贸上一届学生会主席，后来被学校开除了，就是宋渔干的……真的，不信你去打听，人人都知道我恨透了他……”

    说起来原沐雨也是活该，明明就恨我入骨，偏偏喜欢装逼，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来，刚才又笑容满面又热情地问候……

    搁谁不误会啊！

    毛畅等不到我出校，一着急，就把原沐雨绑架了。

    “小原，你放心，我肯定会救你的！”明白了一切后，我立刻冲原沐雨大叫起来。

    “你救个鸡毛啊！”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风度，原沐雨抬头怒吼：“咱俩明明就是仇人！”

    “对对对，是仇人！”我赶紧说：“毛畅，你放了他，我和他是仇人，你挟持他是没有用的！”

    “哈哈哈，你俩当我是傻子么？！”我越是这么说，毛畅就越不信。

    毛畅抓着原沐雨的脑袋，“咣咣咣”狠狠给了他几拳，又用匕首架着他脖子说：“宋渔，再不出来，他今天就挂在这了！”

    原沐雨那张帅气的面庞布满肿胀，鼻子和嘴巴一起往外淌血。

    “小原……”我的眼睛红了，浑身上下都在发抖，仿佛已经气到快失控了。

    看这一招有用，毛畅又疯狂地暴揍起原沐雨来。

    “咣咣咣！”

    “砰砰砰！”

    毛畅连踢带踹，将原沐雨揍得滚来滚去，崭新的西装顿时布满脚印，一只皮鞋也滚到了大马路上。

    “出不出来？”毛畅再次抓起原沐雨的头发，一双眼睛阴沉沉看着我，仿佛已经取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

    “小原！”我嘶吼着，眼眶泛出泪来：“毛畅，我他妈跟你拼了！”

    我虽然这么说，双脚却是一步都没有挪。

    “哈哈，宋渔，你来啊，快来啊，你兄弟快被我打死了！”看我眼泪都飙出来了，毛畅愈发兴奋，甚至踩在原沐雨的肚子上，当做蹦蹦床一样跳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原沐雨痛得几乎吐出血来，还在吃力地申辩着：“真不是……兄弟啊……”

    “嘟嘟——”

    就在这时，一辆私家车疾驰而来，正是我叫的滴滴到了。

    “小原，你撑住啊，我这就叫人来救你！毛畅，你他妈等着点，老子肯定和你没完！”我咆哮着，迅速钻到网约车里。

    “云理工——”我伸手一指前方。

    “嗡嗡嗡——”

    司机踩下油门，车子如箭一般窜出。

    “小原，等我啊！”我放下车窗，噙着眼泪嘶吼。

    “我等着你！”毛畅仍在原沐雨身上跳着，整个人状若癫狂，“你要不来，我肯定打死他！”

    “真他妈的……”原沐雨拍着水泥地面，整个人已经濒临崩溃和绝望。

    ……

    几分钟后，车子来到云理工门口。

    齐恒还是蛮靠谱的，已经开着小货车在这里等待了，看我下车便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看样子身上的伤确实还没好透。

    “宋渔！”孙建元也在这里等待，立刻冲我招了招手。

    托他的福，手续都办好了，我们的小货车长驱而入，直接停在云理工的校园中，一个人气颇为旺盛的小广场上。

    对我来说，演讲是次要的，卖清洁剂才最重要，所以便配合着齐恒摆开摊位、竖起广告牌、拉开横幅和宣传语。

    这期间里，便有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齐恒立刻卖力地宣传起来，云理工的学生发现清洁剂又便宜又好用后，便这个三瓶那个五瓶的买了起来。

    虽然还称不上火热，但总算是开门红，想必演讲过后会迎来一波小高峰！

    趁着这个机会，孙建元告诉我，会场已经布置好了，但还没有对外公布我的身份，担心大家知道我是三本的学生后就不来了，所以现在只是发出通知，通报说是一位神秘人物，准备等我登台后再介绍。

    “……宋渔同学，不介意吧？”孙建元小心翼翼地问。

    他一个985大学的教授、老师、领导，竟然这么在意我的感受，说实话我还挺感动的，当即摇摇头说：“没关系！能来这里演讲，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好，好……”孙建元搓着手说：“那我先去会场对接一下，等一切妥当了，就给你打电话，你再过来！”

    孙建元离开后，我便继续和齐恒一起卖清洁剂。

    云理工的校园非常漂亮，学生们也普遍有礼貌、有素质，但能在这里摆摊卖东西肯定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真的，太感谢孙建元了，简直就好像我生命里的贵人！

    正和齐恒喜滋滋给大家介绍着产品，眼睛突然一撇，发现两个熟悉的人，赵雪和赵文龙！

    赵文龙不是毕业了么，怎么又到学校来了？

    我的眉头微微蹙起。

    双方见面，肯定免不了阴阳怪气，百分百影响我做买卖！

    想了想，我便身子一闪，躲到了小货车的后面，打算避开他们两个、坚决不去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