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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惩罚军服 (6-10+番外)

    是另一个你。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恶毒也许吧。但这是联邦赋予我的合法权利,作为医生,我完全有权利解剖一个复制人,用作研究。

    骨锯启动的声音,刺耳得令人发指。

    大脑萎缩的复制人从培养舱中取出来之后并没有立即死亡,转动的锯齿切入苍白的胸膛时,彷佛感觉到生命的终结,和凌卫有着一样五官的少年,眼皮猛然跳了跳,打开来,露出乌黑的,澄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眸子。

    住手凌卫忍不住大喊,他是活的

    用力地往前冲,背后的手被手铐勒出斑斑血痕,却根本无法移动半分。

    凌卫眼睁睁看着锯齿转动下,鲜艳的热血从单薄苍白的胸膛飞溅出来,同样的痛苦通过某种无法解释的方式,传递到凌卫身上。

    彷佛那骨锯正在切开的,是自己的胸膛。

    凌卫嗓子里差点迸出凄厉的痛吼,被他生生遏住了。

    血溅散了。

    肋骨断了。

    胸膛,被剖开了。

    这一切极端的痛苦,不仅发生在那可悲的复制人身上,同样发生在凌卫身上。

    不仅是肉体,而且在精神上,也被狠狠地凌迟。

    复制人,这就是复制人。

    被随便的分割,被随便的解剖,没有一丝权利,没有一丝求生的尊严

    痛吗女人的声音在遥远的地方传来,是魔鬼冷冽的号角,这种痛苦,卫霆是感受不到的。他是真正的人,他有他的生命,有他存在的立场。但是你没有,你只是用他的dna复制出来的一个躯壳。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区别本体,和复制品之间的区别。

    停下

    为什么要停下,因为你痛苦吗你真的很可怜,指挥官。如果凌承云从来没有把你从培养舱里放出来,如果你一直躺在培养舱里,你不会有现在的痛苦。让复制人拥有意识,让他以为自己是一个真正的人,实在是很残忍的事情。对你来说,意志越强,只会越痛苦。还不如像洛森家这一个脑萎缩的东西,即使被活活解剖,也不知道疼。

    金属解剖台上,被破开胸膛的少年已经没有了呼吸。

    乌亮的眸子依然大瞪着,像没有焦距的羔羊,又像写满了不明白。

    也许他不明白,自己的生命,为什么会被一个冷血的女人,利用来演一个简单而残忍的屠杀剧本。

    虽然呼吸停止了,但解剖还是可以继续。难得的实验品,不应该浪费呀。不如,先做气管剥离的试验吧。

    你这个疯女人

    切齿痛骂到一半的凌卫猛地一遏,眼睁睁看着米娜开始用手术刀剥离另一个自己的皮肤,骤然,咬紧牙关,撕心裂肺的剧痛,振荡在破碎的喘息间。

    痛得眼前一阵接一阵发黑。

    痛得世界都在血污中摇晃。

    对不起,让你这么痛苦。不过,我还是坚持那一句话,如果你没有意识,就不会这么痛苦。很多烧伤的病人,就是用复制人身上活剥下来的皮肤,做了移植手术。

    凌卫陷入疯狂的痛苦中。

    手术刀落下,切入,挑出,每一个划过的弧度都惨不忍睹。但他忍不住不看,他想闭上眼睛,隔绝那种被凌迟的痛,却在一种绝望的本能下被逼迫着睁大眼睛看下去。

    那是他。

    那就是他。

    另一个凌卫,另一个复制人,十六七岁的他,应该在军校的课堂里上课,和同学在图书馆那一排杨树下讨论战机的基本理论题,听叶子豪偷偷摸摸的,眉飞色舞地说女生们的情报。

    为什么这么残忍

    为什么

    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就如同发生在凌卫身上。

    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是复制人,他们有着一样的脸庞,一样的身体,一样的命运。

    也许是,因为他们一样,出生在这透明的培养舱中。

    也许根本就不是科学解释得通的理由。

    但是,目睹着他被摧残,凌卫却真的感同身受

    凌卫的身体没有受到一丝伤害,但精神却被刀子一缕缕挑碎。

    这样咬牙强忍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很抱歉,我有任务在身,不达到目的之前,无法停止,也无法解除你的痛苦。

    连旁边的两个军人都感到奇怪了。

    为什么没有呻吟呢为什么没有吼叫呢

    那张英俊的脸,扭曲得令人不忍卒睹,那是一张忍无可忍的,绝望到极点的脸。

    挣扎之下的手脚,被铐具勒得鲜血四溅。

    但是,这个复制人,却还是不肯吭出一声,只是徒劳地挣扎着,挣扎着

    好疼。

    好痛苦

    随着米娜的每一次下手,凌卫的意识就被削去一片。

    这不是肉体上的痛楚,这是精神上的凌迟,只针对身为复制人的凌卫的凌迟。贴着冰冷的生命水晶,目睹复制人的惨状,他生命最初时出现的,曾经淡去的烙印再次重现。

    鼻管、颈管、培养液、培养舱他只是一个复制物,被浸泡在液体中,随时随地,任人生杀予夺。

    这种不被视为人的痛,如同被刀斫斧劈,剥皮散剐。

    比用带刺的鞭子抽断筋皮还痛,比被铁棍活活敲碎关节还痛。

    凌卫全身抖得越发厉害。

    他的胸膛激烈起伏,眼神渐渐涣散。

    他只想失去意识,只想昏过去,只想逃避这没顶的痛。

    终於,米娜完成了惨绝人寰的解剖,放下了手里森冷的刀。

    既然是复制人,就应该躺回培养舱。这个生命水晶制作的上等培养舱,空着实在太可惜了。

    凌卫看着那寒冷彻骨的培养舱,和满缸的混合着复制人鲜血的培养液,好一会,半昏迷的大脑才意识到米娜在说什么。

    极度的恐惧一下子凝聚在本来已涣散的黑眸里。

    不承受着巨大痛苦,却一直咬着不肯吐出任何呻吟的牙关松开了,破碎地挤出一个字。

    但那两个军人已经靠近过来,把凌卫的手铐脚铐打开。

    后颈一阵剧痛,被扎入很粗的针。

    透明管从鼻子导入,深入到身体。

    复制人进入培养舱,应该注入沉睡药物,但米娜删除了这一项,凌卫清醒着被按进培养舱,为了不让他把后颈和鼻子上的针管拔掉,也为了减少他的反抗,控制他的军人把他的双手拷在背后,双脚也上了脚铐。

    被铐着手脚,粘稠冰冷的培养液一下子把凌卫淹没了。

    他不会窒息,鼻管维持着他身体需要的氧气,但是,只在最低生存水平让他呼吸困难,却不会死去。

    头顶上的透明上盖,无声地关闭密封。

    在卫霆出现之前,你会被一直关在里面。米娜按下通话键,声音传到培养舱中。

    这句话后,就是彻底的安静。

    培养舱和外面的世界,被彻底隔绝。

    不不

    放我出来

    不要把我关在这里

    他曾经被关在这样的地方,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

    这么窄,这么冰冷,这么寂寞,这,就是复制人。

    没有希望,没有想法,空洞死寂,这,就是复制人。

    不我不要做复制人,我是凌卫我是凌卫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对我不要把我关在这个连呼吸都做不到的地狱

    凌卫一下又一下,用身体撞击着坚硬无比的生命水晶,培养舱外,米娜束手侧立,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生命指数。

    解剖终於完成,凌卫也被关进了培养舱,很快,凌卫就算不完全丧失个人意识,也会被折磨成一个疯子。

    如果凌卫变成疯子,卫霆应该会比较容易争夺身体控制权吧。

    米娜脸上僵硬的面具,有那么一瞬,裂出一丝忧伤。

    自己为了艾尔,到底变成了怎样的人

    就像凌卫说的,是一个疯女人

    也许吧。

    至少,她为艾尔,做到一件艾尔必须做,却无法下手的事。

    凌卫绝望地撞击着培养舱,屏幕上的指数在不断变化。

    心跳、呼吸度、血液流速,每一样指标都很惊人。

    他坚持不了多久。

    米娜知道,饥饿,乾渴,寒冷,一直注射进体内的药物,已经让凌卫体能跌至低谷,精神极受创伤。刚才的一幕,更撕开了凌卫的灵魂伤口。

    这是,二十年前就注定的悲剧。

    她毁了凌卫。

    联邦的战神,联邦指挥官,那在正t极一号防线,於敌人庞大旗舰之前,杀意绽放如盛世之舞,震撼每一个联邦人为之落泪欢呼的凌卫。

    她毁了他。

    第十一章

    视察完b652基地的飞行装甲部队,凌承云乘坐上等将军专艇,在警卫官兵的护卫下回到常胜星。

    回到军部大楼顶层时,他的秘书官急急忙忙地迎上来敬礼,长官您辛苦了

    放下手,他走前一步,在凌承云耳边低声说,夫人五分钟前到了这里,正在您的办公室里等您。

    凌承云平静无波的脸,出现一丝变化。

    把办公室提升到一级机密会议禁闭级别,任何人不许打扰。即使是另外两位上等将军亲自来,也要他们在外面等。

    说完,凌承云大步走过去。

    在长长的一个深呼吸后,挺起胸膛,推开他的办公室的门。

    妻子优美瘦削的背影,呈现在眼底。

    凌承云关上门,并且调整到锁定状态,才转过身,一步步走到夫人身边。

    你来了。

    低沉,温和的叁个字里,藏着说不尽的慨叹和欣慰。

    凌夫人在圣玛登医院里拒绝了他的见面,从那一天开始,这一对夫妻,再也没有过面对面的交谈。

    请,坐下来谈吧。片刻,凌夫人低声而坚定地说。

    凌承云的心缩了一下,他深邃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妻子脸上,那依然是他深爱的脸庞,眸子深处也依然存有他最欣赏的温柔和善良。

    但,多了一丝陌生,一丝为了避免支离破碎而苦苦支撑的坚强。

    凌承云依言坐下,隔着低矮的公事化茶几和她直面相对,苦笑着说,我一直很清楚,总有一天,我会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你,而且毫无为自己分辩的馀地。因为,我确实做了很多错事,至少在你看起来,这些都是不可原谅的错。

    我刚刚去看过凌涵,他还没有醒过来。现在凌谦在守着他。出乎凌承云的意料,凌夫人一开始,并没有抓住从前错误的话题。有消息说,他是昏迷了一天后,才被军部的人送到医院去的。也就是说,第一天昏迷的时候,甚至没有人送他去医院。

    他凌将军斟酌了一下用词,头一天是没有送去医院,但他得到了足够好的医疗照顾。本来,我们预期他很快就可以苏醒。

    凌夫人一直投向远处的视线,终於收回来,缓缓射向凌承云的眼睛。

    好一会,她才开启苍白的双唇,低声说,你是这样认为的

    没有讥讽,没有责骂,只是一句简单的反问。

    但在她面前,拥有可以撼动宇宙的权力的将军,却感到内心深处尖锐的刺痛。

    不要太担心凌涵,他是身体非常强壮,意志力惊人的优秀军人。从前在模拟封闭式特殊考试里受了那么重的伤,他都活下来了。这一次只是野外训练出了意外,他会熬过去的。倒是你,要小心自己的身体。凌承云叹了一口气,用低缓的口气安慰。

    心里却在感慨,他再一次欺骗了这温柔善良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