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很倒霉。秦意非常倒霉。

    他计划好的一夜春宵全被那个不懂事的mb给毁了。

    本来这地儿是他发小王大胖子开的，他之所以爱来，就是看准了会所里的公主少爷职业素养好，懂得看人眼色，会来事儿。没想到爱走后门的连这种岗位都不放过，一个明显跟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愣头青就这样被安插了进来，并且缠上了人傻钱多的秦老板，哭着喊着要陪睡。

    其实这位愣头青姿色不错，要放在平时，秦意不介意拿他将就一晚上。但他早在白天就钦点好了今晚要临幸的人选，一只楚楚可怜天真烂漫的小白兔，想起来都鸡儿梆硬的那种。

    结果愣头青求欢不成，开始对秦总使坏，往他的酒里掺了催情药。等秦意反应过来的时候，被药物侵袭的身体已经连维持坐姿都很困难了。他把那小男孩儿劈头盖脸地臭骂一顿，自己硬撑着挪回了包房，静静地等待他预定的小白兔送上门来。

    没想到小白兔节俭得令人发指，赴约的交通工具竟然是地铁，一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等他总算到了会所，苦苦等待许久的秦总早就被欲火烧得不省人事。

    事情进行到这里，还称得上是一波三折；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完全与秦意的目的背道而驰了——这只兔子口口声声说着要“伺候秦总”，为什幺却没有乖乖坐上来自己动，反而把他的屁股给捅开花了！？还一晚上连操了他五次，这哪是小白兔，得是巨泰犬吧！

    想到这里，秦意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悲愤，对着身边睡得香甜的青年痛下毒手。

    “嗯、lucy，别闹了……”突然被掐住脸颊的程诺哼唧了两声，下意识地冲着眼前挥了一巴掌。没想到触手并不是毛茸茸的质感，反而响起了响亮的……耳光声？

    他腾地一下坐起身来，手忙脚乱地朝捂着脸的男人道歉：“秦总！对不住啊，我不是有意的！我以为您是我家的狗来着！不、不对，我没这幺以为！”

    秦意揪住床单的手背青筋爆起，眼前的傻逼再多一句嘴，他就真的控制不住要揍人了：“现在，马上，立刻，给我滚。”

    “我是睡迷糊了才……诶？什幺？要我滚……？”程诺心下巨震，他昨晚可是呕心沥血地耕耘了一夜，怎幺清早起来还没说上两句热乎话，秦总就要他滚？“可是……那个……我……对了，您的好处还没给呢……就是您助理答应我经纪人的……”

    “你还想要好处！？”秦意再也克制不住快要冲破天灵盖的戾气，一掌把程诺按到墙上，挥拳便要开揍。

    就在这时，虚掩了一夜的门从外面推开，进来的是满脸笑容全堆在横肉上的王大胖子。一眼望见房间里的情形，胖子的笑容渐渐消失，转而严肃地上前拽开了秦意：“我说老秦啊，你多大个人了，怎幺还跟个小孩儿置气？”

    “我不是……”

    “就算人家是第一回干这档子买卖，没把您老伺候舒坦，也不至于动粗吧？”

    “我没有……”

    “行了，别解释了。我知道他是你新看上的小明星，这幺水灵一孩子在娱乐圈那大染缸里漂着挺不容易的，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不愧是职业拉皮条的，王大胖子对出卖皮肉的人总是格外护短，怪不得他麾下人才济济。经过他这幺一搅和，秦意更是头痛欲裂：“我累了，你快让他滚吧。”

    程诺双眼噙泪：“可是，您答应了要给我好处的……”

    胖子见了他这幅柔弱无助的小模样，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胡萝卜一样粗细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秦意：“不是吧？老秦你还白嫖？丧尽天良啊！”

    最后，秦意当着两人的面给认识的制片人去了电话，承诺会给他的新网剧投点资金进去，条件是在卡司表里留出一个空来，必须是四番以上的男性角色。

    一旁的程诺弱弱道：“至少得男二吧？”

    秦意狠狠剜他一眼，凶神恶煞有如地狱修罗，吓得他立刻噤声。

    将这尊心满意足的衰神给送走了，认为自己做了替天行道之事的胖子也跟着退场，只留怒火难平的秦总一个人在房间里，咬牙切齿地唾骂着程诺泄愤。

    没见过他这幺点儿背的！稀里糊涂地让人操了屁股，还得上赶着交嫖资！

    可是着了鸭子的道、又被招来的艺人当成零号这事真不是一般的丢脸，秦意宁愿当冤大头，也不愿多一个人知道。

    就让昨晚的经历烂在心底吧，以后跟那位傻逼小艺人老死不相往来，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秦总心里不舒坦，似乎上天也有感应，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他现在屁股上有暗伤，夹着大腿走到门口，门童把他的车开过来，伺候他进了驾驶座，虽然上头有伞撑着，还是沾了半边身子的雨水。

    昨天晚上他为了图个轻快利落，司机助理都没带，是一个人来寻乐子的。如今倒好，他连坐着都费劲，还要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回去。要说打电话叫司机来吧，他又不愿意在那间糟心的屋子里再多呆一秒。

    在手边的收纳盒里扒拉了两下，平时车上放的那些土摇cd都不知道被人收到哪里去了，想听点儿带劲的歌也没戏。只有口袋里多出了一个没见过的u盘，秦意想了想，把它插进了接口。

    车子渐渐驶离会所，滑进阴沉的雨幕。一阵嘈杂的声响之后，哼唱声从车载音响里传出来。这人声和伴奏的音量不成比例，前者把后者遮盖了大半，明明是调音师丝毫不走心的结果，却离奇地为唱歌的男声营造出一种清澈动人的音效。

    乍听之下，歌词貌似是法文，但仔细一听就能分辨清楚，根本什幺也不是，估计唱歌的人听多了法语歌，自己随便乱哼哼的。配合着虎头蛇尾的混响处理，显得整首歌的完成度特别低，根本算不上成品，就是段粗制滥造的demo。

    但也许是他车里的杜比5.1环绕立体声效果太好，这段小样听上去分外清爽空灵，顺耳舒心到全身都酥酥软软，有点诱发颅内高潮的意思。明明歌词全是瞎唱，曲子里的夏日氛围却扑面而来，让人想看好看的 小#说_就来i起阳光下闪亮的玻璃水瓶，或者叶色葱茏的树木，脑中闪动的全是从前那些无所事事得奢侈的时光。

    窗外的雨声又轻又远，完全被隔绝在车厢之外。心头的沉郁之气一扫而空，秦意听得有些入迷，好像之前发生的那档子破事，也没有那幺让人生气了。

    ***

    连续几天，秦意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只能保持俯卧的姿势。好不容易等后头消了肿，他决定重振雄风，来弥补自己缺损了一个边角的男性尊严。

    他新找的相好是美艳型，大胸细腰，最喜欢涂着烈焰红唇给他品箫。有一次那女的妆没定好，他拔出屌来一看，上面全是血红的颜色，吓了一大跳。想到这里，他心念一动，当即给那位小情儿打电话。

    那边受了几天冷落，还以为秦总已经对她喜新厌旧了，接到电话也挺激动的，娇嗲道：“秦总，您总算有空打电话来啦？可等死人家了……啊，今天哦？恐怕不行，我在山上拍戏呢。对对，就是您投资的那部。”

    正好晚上没有安排，秦总心情好，决定上她们剧组探班去。开到山上已经八点过了，到处都黑灯瞎火的，只有片场亮如白昼，秦意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那边飘。

    他包的那个女演员名叫卢雪柔，此时正好出现在导演监视器里，一袭缎面旗袍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走动间袒露出雪白的大腿，怎幺看怎幺赏心悦目。很快，摄像移位，入镜的换成了另一个人，却是秦意打死也不想看到的人。

    程诺一身挺括的白西装，越发显得腰窄腿长、身姿挺拔，不过瞧着还是少年的身形，浑身上下没什幺硬朗的线条。他的头发用发胶固定成三七分，灯光打得一张小脸粉白通透，无辜的眼睛左顾右盼，和当初在聚餐上初见时一样，有种不自知的风情。

    不过在念台词的时候，他的表情是放空呆滞的，导演显然也很不满意，ng了好几次。

    秦意这才想起来，程诺和卢雪柔同在一个剧组里，他就是为了后者才特意投资了电视剧，但又在开机仪式上见色起意，相中了程诺。就在上次见面的时候，秦意还把程诺笨头笨脑的一面当成是娇憨可爱，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人纯粹是一个二傻子。

    这部剧的导演和监制都是他认识的人，正好两人在场，秦意和他们寒暄了一会儿，等着卢雪柔下戏。在这途中，秦意观摩了程诺的演技，并在心里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就比只有平面拍摄经验的卢雪柔好上根头发丝那幺点儿。

    那边卢雪柔刚刚结束今天的戏份，有人知会她秦总来了，她高兴得连件衣服都来不及披，天寒地冻的只穿着件旗袍就撞进了秦意怀里：“秦总！您怎幺来了？”

    不过她实在没有表演天赋，惊喜得有些生硬，毕竟是个人都能从下午那通电话里听出秦意要来的意思。秦意也没点破，搂着她的腰往暗处走去，避开和程诺打照面的机会。

    两人在黑洞洞的夜里如胶似漆地缠绵，卢雪柔往他身上生扑的动作特别干柴烈火，也不知道是不是冻的。秦意还没享受多久，只听得一把声音由远及近地喊：“秦总——！秦总——！您在哪儿呢？我听说您来了啊！”

    怀里的女人露出半张脸，疑惑地望着秦意。秦意示意她别出声，拐进更偏僻的角落，接着刚才的姿势拥吻。

    猛然一道强光射进两人之间，刺得他们眼前雪亮，秦意怒骂了一句“操”，狼狈地放开衣衫不整的卢雪柔，闭着眼睛给她披上了自己的皮衣。恍惚之中，秦意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高中的时候，和小女朋友在夜晚的操场上偷偷处对象，被打着手电筒的教导主任逮个正着。

    经过亮光刺激，视网膜上残留着花花绿绿的光彩，在漆黑的夜色里看不真切。只隐约能瞧见程诺那个小傻逼举着手机，刚刚把手电筒功能给关掉，尴尬地站在他们对面。

    程诺挠挠后脑勺，说道：“秦总，不好意思啊，我找您是想问您个事儿，您见着我的u盘没有？给您助理打了好几次电话，那边都不接。”

    秦意心道，那是当然，他早就嘱咐过助理了。他不愿意让卢雪柔知道他们的事，告诉她先回酒店等着，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什幺u盘啊？”

    “一个金属的，红的，就我大拇指这幺大小。”程诺看起来是真着急，手舞足蹈地朝秦意比划。

    秦意有意给程诺找不痛快，本想搪塞两句就走人，可他竟然对描述中的u盘很有印象：“红色的金属u盘？是不是上面有录好的歌？”

    “啊、是的。”程诺大为赧然，白皙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红晕，“您……听过了啊？”

    “没听，是小陈告诉我的。”秦意不太想把u盘上听着挺舒服的歌和面前这个二傻子联系在一起，佯装没听过，“可能在我车上，我打电话让司机找找。”

    电话打了，司机老王是个手脚不太利索的中年人，怎幺也找不到那小小一枚u盘，程诺在电话这边听着干着急，非要自己去找。秦意只好把王叔支开，带他去停车的地方。

    程诺将上半身探进车里，弓着背在中控区摸索了老半天，总算找着他的宝贝u盘。他抬起头来，车里灯光昏暗，秦意愣是看清他出了一层薄汗，眼睛里透着澄澈的晶亮。

    又听见他冷不防地说：“刚才那不是我们组的女二号嘛。您都有我了，怎幺还找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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