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说这种矫情的东西干什么?”

    毛毛眯着眼睛,举起一只爪子来回晃动着,像是招财猫的动作,又像是那些大妈聊八卦时的手臂:

    “孩子长大了,我刺探刺探恋爱讯息嘛。”

    “我不喜欢男的。”

    “嗯?那你喜欢女的?”

    “我也不喜欢女的。”

    “那你喜欢什么?”

    “我自己!”

    看着眼前摆出一脸骄傲样子的孟易觉,毛毛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真知眼,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既不是真实,也不是谎言。

    就连她自己,也在这个答案中摇摆。

    的确,的确,她的确与梁旅落是完全不同的人,就连她的无情道,也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

    古往今来,大多无情道都讲究,对所有世人无情,但她的无情道,究竟是对谁无情呢?

    ……

    “你小子!”

    季星成刚带着雪水融化的潮湿痕迹回到自己的院落,就看见平日里颐指气使的付师兄恶狠狠地朝自己冲过来。

    “你小子昨晚去哪儿了!”

    听到这暴怒的大吼,季星成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头。

    “算了,”

    刚一冲到他面前,付师兄就停下了脚步,带着厌恶又夹杂着畏惧的表情低声说道:

    “大师姐在等你。”

    师姐在……等我?

    不不不,这是什么新型玩笑吗?

    步思帷做事极有分寸,她虽对自己的这个师弟心怀怜悯,但仍会注意保持距离。

    像这样在院落中等他,还让付师兄也知道的情况。

    基本没有可能出现。

    但是走到院落以后,出现在眼前的的确是师姐孑然的身影。

    听见动静,她回过身来,漂亮的眉毛罕见地略微蹙起。

    “你昨晚,去什么地方了?”

    季星成拱着手,不知道应不应当回答。

    斗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滑落,就像一夜之间他就变得不再适应春季的气候了一般。

    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叹气。

    “封雪峰,对吗?”

    他猛地抬起头,面前的师姐不再像以往一般轻柔笑着:

    “你见到了孟易觉,对吗?”

    不知为何,他竟从这声中读出了稍许的落寞。

    “……是。”

    最终他也只能这么回答,衣服上尚未完全干透的地方释放着微微的冷意。

    从封雪峰上带回的冷意。

    师姐怎么可能错过这些冷意呢?

    “去见师尊吧,师尊找你。”

    步思帷从他身边走过,悄然无声。

    第020章 望你

    “你又去了封雪峰。”

    殿上的男人面目不清。

    “你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才对。”

    传入耳中的声音模糊不清。

    “你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玩过家家。”

    连身体的触觉也变得麻木。

    “清楚你所肩负的是多少人的期待,你忍心让我们失望吗?”

    膝盖的疼痛一直传到心里。

    “你的父亲让你回家,你需要见一见他了。”

    为什么呢?

    殿上的男人没有一丝留恋地挥手而去,没有管殿下跪着的人是怎样的表情。

    父亲……

    少女瘦弱的肩膀颤抖着。

    为什么呢?

    梦境倏地破碎,步思帷猛然睁开双眼。

    窗外春光正好,三两只花朵的花苞绽放,雏鸟在窝中鸣叫啾啾。

    步思帷坐起身,良久,才开始换衣服。

    即使是刚刚天明不久的清晨,仍旧不带冷风,暖暖的气息拂过人的脸颊,有一种惬意之感。

    山峰之上人烟寥寥,但并未让步思帷懈怠,她时刻像家里教的那样,保持着自己的端庄姿态。

    一个鬼鬼祟祟背着包袱的人影从步思帷眼前划过。

    “等等!”

    步思帷不自觉叫出声来,喊停了那个身影。

    佝偻着背的人僵硬地停了下来,旋即转身,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啊……师姐好……”

    “早上好,这么早?要去哪里吗?”

    眼前赫然是季星成。

    他不自然地摸了摸包袱,说道:

    “封雪峰……”

    “又是封雪峰吗……”

    步思帷也不知道心中油然而生的这股烦躁感是什么,可能是因为刚刚做了不好的梦吧,她稍微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你,总是往封雪峰上去呢?”

    这股情绪操控着她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少年低着脑袋,像个鹌鹑一样,怀中还护着他的包袱。

    “虽然门内不会限制弟子行动,但男女之间交往还是要注意分寸,特别是……对方还是无情道的情况下。”

    步思帷没有提及那个名字,但两人都知道她在指谁。

    与面上的镇定不同,此时步思帷的心情可谓是差到了极点。

    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说这些?

    季星成自去年和孟易觉重逢之后,便从那种消极的情绪里脱离了出来,而且不知为何修为也重有进益,总算是突破到了驽马层,处境也好了不少,自己这个师姐,看着他长大的师姐,理应为他高兴的才是。

    自己又为什么要泼他的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