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作品:《环流

    楚白回过头,看着窗外交错的人影。

    他忽然觉得有些没来由的……难过。

    正在这时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邢司南弯下腰,和楚白四目相对。邢司南明显地一怔,楚白仓皇移开视线,咳嗽了一声:“咳,你们……聊完了?”

    邢司南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便传来女人清亮的笑声:“得了,快回去工作吧,别在这大太阳底下晒着了。”

    “知道了。”邢司南坐进车里,想了想又降下车窗,“对了,这周工作有点忙,周末就不回来吃饭了。”

    “行。”女人走回保时捷跑车边上,朝他们摆了摆手,“回头见。”

    红色的保时捷跑车绝尘而去,邢司南握住方向盘:“地址。”

    楚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孔林海的地址。”

    “……哦。”楚白打开手机,手忙脚乱地翻到杨朔发过来的孔林海居住地址,“四海闻涛17栋302室……”

    “你怎么了?”

    楚白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闷闷道:“没怎么啊。”

    邢司南挑了挑眉,什么都没说,反手一打转向灯,将车停在了路边。他转过身:“我是说,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么?”

    他微微抬起下巴,自上而下注视着楚白,眉目轮廓显得立体而深刻。楚白抿了抿唇,不太想开口说话,于是邢司南也什么都不说,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一向很有耐心,像守候在陷阱旁伺机而动的猎手——楚白觉得这得归功于他的职业生涯,毕竟邢司南的前半辈子都在和各种穷凶极恶之徒打交道,最擅长的事情是撬开别人的嘴。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勉强算是邢司南打过交道的穷凶极恶之徒中的一位。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良久后,楚白顶着邢司南的目光,缓缓开口道:“……挺漂亮的。”

    邢司南:“……?”

    楚白原本想说你女朋友挺漂亮的,话到临口却又硬生生地改成了:“……她挺漂亮的,眼光不错。那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他好不容易才利用自己贫瘠的语言天赋凑出了这支离破碎的八个字,并且从这八个字里品尝出了一丁点难以形容的心酸与苦涩。

    “你想多了。”邢司南道,“她不是我的……”

    楚白反应很快:“那真是太遗憾了,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邢司南:“……”

    他静静地看着楚白,半晌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一声:“借、你、吉、言。”

    语气处在咬牙切齿和丧心病狂之间,如果他不是楚白的顶头上司,楚白一定要把他送进精神病医院。

    “我们……”楚白诚恳道,“就先不能一致对外,把案子解决了再聊别的么?”

    邢司南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将车重新开上了主干道。楚白低下头,继续阅读孔林海的生平纪事。

    孔林海今年25岁,是孔文斌的第二个儿子,生母不详。虽然有个有钱的爹,但孔林海在孔家毫无存在感,可以说和局外人没什么区别。从资料上看,他三年前从国外留学回来后,就在孔文斌的公司里找了个项目经理的活儿,按部就班地过着。

    杨朔拉了他最近三年的银行卡流水,发现孔林海从回国后,每月固定会收到两笔汇款,一笔是他的工资,另一笔来自于他名义上的父亲。两笔汇款加在一起大约三万人民币,相较于普通人而言已经是一份不错的收入,但对于像孔林海这样的富二代而言,三万人民币或许只够一个最新款的名牌包。

    因此,孔林海的生活也过得相当拮据。他的银行流水里几乎没有什么大笔的开支,大多是一些零散的日常支出。直到一年半以前,他银行的流水忽然变得怪异起来,光一个月的收入与支出,就超过了他之前一整年的综合。

    他这是在做什么?楚白联想到舒婕曾提起过的“大生意”,忽然有了一些不太妙的预感。

    邢司南敏锐地注意到了他表情的变化:“怎么了?”

    “孔林海的银行流水很怪。”楚白将自己发现简要说了,“还有,半年前,周赫给孔林海一次性汇了一百万人民币,这会和舒婕提到的大生意有关么?”

    “不排除这种可能。”邢司南沉吟片刻,“有孔林海汇款给周赫的记录么?”

    “没有。”楚白随口推测道,“难道是因为他向周赫借的钱无力偿还,所以才选择了杀死周赫,销毁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

    楚白举起手机,错愕道:“……孔林海死了。”

    “死亡时间还没出来,孔林海最后一次被目击到是在昨天下午三点,小区的保安看见他驾车从外面回来……”江陆鸣领着他们往孔林海所居住的公寓走,“尸体还在楼上,肖晔已经到了,具体情况等你们上去了自己和他聊。”

    “好。”邢司南接过江陆鸣递来的资料,顺手把车钥匙丢给楚白,“没手了,帮我拿会儿——他邻居怎么说?”

    “隔壁邻居说他们什么动静也没听到。”江陆鸣头疼不已,“要命了,上一个案子还没完事呢,这又来了个新的。赶明儿邢队你真得去庙里拜拜,看看是不是最近风水不行,流年不利。”

    “别特么瞎说。”邢司南皱了皱眉,“我们坚定的唯物主义论者不信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