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们围观这一幕,他们眼睛瞪得溜圆,张口结舌,完全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景象。

    亲眼目睹同伴变女人,而后又和被抓的囚犯长得如此惊人地相似,仿佛是镜中的倒影……

    “这丫头……这……我兄弟,不对啊……我兄弟哪去了!?”

    魔兵震惊地结结巴巴说话,还在怀疑自己同伴的身份。

    他眼睛来回盯着伶漪脸庞,试图找到一点不同之处,身后的其他魔兵魔将也一个个眉毛紧皱,混乱的思绪在他们脑海中交织。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巧合。

    有的妖魔小声嘀咕着,彼此间交换着疑惑的眼神。

    “必是那女人施了什么诡计,偷梁换柱!多亏元大人火眼金睛,能识别出来!”

    “元大人了不起!”

    他们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很小。

    有个胆大的妖魔更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伶漪的脸颊。

    “放肆,她是你能动的么?!”天狗冲过来一把打开那妖魔,妖魔讪讪地收回手指。

    然而无论他们怎样仔细观察,伶漪外貌、五官、甚至气息都和那囚犯如此相似,以至于妖魔们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陷入了幻觉。

    场面变得异常静谧,妖魔们的目光交错,彼此间的沉默充满了困惑,他们思绪纷乱,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

    “元渡奕,我们说好的,放她走!”天狗拽住伶漪的手腕,但伶漪另一只手被元渡奕钳制,中间的她动弹不得。

    伶漪眼神望着远方,思绪飘忽。

    她知道马车里的人是母亲了,她心跳加快,紧张又激动。

    如若能以己之身换取母亲自由,她愿意代替她被抓回地牢。

    可是幻想片刻,她幡然醒悟,这里是风泽的梦境,一切都是假的。

    她能救的,只有风泽一人。

    元渡奕歪着头看着伶漪,又看看不远处的马车,唇角勾起。

    他可不会轻易放简媞走,她敢出尔反尔,他自然也敢。

    那马匹被施了手脚,没他的指令,根本就无法迈步。

    果然简媞甩了几次马鞭便发现了异常。

    她将黑色兜帽掀开,站在马镫上回望后方,后方一片混乱,魔群中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被众人围堵拉扯,看她的背影此刻如此弱小无助,简媞不由得皱紧眉头。

    “别走。”车厢里传来低沉的男声,叫住了正欲下马的简媞。

    简媞回头看他,风泽手上被她缠绕了绳索,正依靠着车壁回望她。

    他虽然虚弱但眼神很明亮,车厢昏暗,那双眼睛却仿佛藏满星光。

    二人视线交错,简媞片刻后移开目光。

    “是你说要跟我走的。”简媞隔着距离,用剑戳了戳他手腕上的绳索。

    她在地牢里听到有人用暗语呼唤她,她起初不明白,后来发现竟是路上一起被押送的同僚,那个帮她打魔兵魔将的男人。

    简媞不是个胆小的人,被关进这里本已是地狱,没什么可怕的了,于是趁着看守她的元渡奕不在,她也使暗语大胆回应。

    二人相互合作,共同演了一出瞒天过海的把戏,把众魔骗的团团转。

    他们目标一致,逃出地牢,永不回来。

    “渡奕狡诈,你回去,恐有阴谋。”风泽出声提醒她。

    简媞拍了拍低头吃草的马匹,“我知道,可是你那个好弟弟在马上施了手脚,你也看到了,这匹马五感尽失,像个傻子只会低头觅食,没他的指令,我们今天谁都逃离不了这里。”

    风泽表情严肃:“你把我绳索解开,我来试试。”

    简媞挑眉:“你觉得我会信你么?”

    “你不信我?不信我会回应我的暗语?难道你就不怕我骗你?”风泽问,表情有些好笑。

    “那是之前的事,现在出了魔界,一切都得听我的,你若是中途反悔,投奔你那个蠢弟弟,我不得防着你们么?”简媞笑着把车厢帘子扣上,大步离开马车。

    风泽耸了耸肩,视线离开她受伤的脚踝,静卧一旁等待消息。

    他低头看着腕间绳索,轻轻一吹气,绳索竟应声而断。

    虽然被施以暗刑,遍体鳞伤,但他仍悄悄存着一丝内力以备不时之需。

    风泽掀开帘子,从缝隙里观望远处混乱。

    元渡奕在施计,只等猎物进圈套便会发作。

    他是他亲哥哥,世间最懂他的人也不过如此。

    “那女人只怕是凶多吉少。”风泽低语。

    闻讯赶来的妖魔越来越多,魔兵魔将们把边界线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只等元渡奕发令便会逮捕那仙门女子。

    “元大人怎么还不发令?”一魔兵好奇。

    “可能在和那女人周旋,听说她手里有些仙门的把柄,如果能策反她为魔族所用,将来对仙魔之战大有益处。”另一魔兵和他交头接耳。

    不过谁都猜不透元渡奕的心,也没有人能猜对。

    他们都错了,元渡奕根本不在乎什么仙魔大战,他要做的,就是淌进这趟浑水,把水搅的越来越浑。

    眼看披着兜帽的简媞越来越靠近,她虽然警惕,剑不离手,但她脚步虚浮,一瘸一拐,拿下她倒也不是难事。

    天狗全身炸毛般警惕,注意力全放在伶漪身上,担心元渡奕下一刻对伶漪施加危险,一时忽视了背后逐渐靠近的简媞。

    他是一个务实的人,理智且冷静,分得清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真实,不会被虚假的欲望所迷惑。

    他眼前所见即是真实,伶漪才是真实。

    元渡奕心中倒数着数字,伶漪看着他蠕动的嘴唇,心里隐隐担心,使出法术和他抵抗。

    元渡奕则侧头朝她勾唇,眼神骄傲又自大,似乎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成竹在胸。

    他突然抿唇单手下弯,一股巨力冲向伶漪,“啊!”,伶漪痛呼,手腕咔嚓一声,被巧劲力压至脱臼!

    “元渡奕!”天狗拔出腰间佩剑,一剑刺向元渡奕。

    “晚了,我的目的达成了,哈哈哈!”

    元渡奕突然拽着伶漪大手一挥,同时迈步上前右手张开,朝简媞施法。

    简媞本就有伤,又在即将靠近的瞬间看到了伶漪的面容,心下一惊,一时不防,被元渡奕袭击,一口血喷出来,而后被强大的掌力吸了过去。

    “你们两个呀,我看就应该换一换。”元渡奕大笑。

    他转身将二人替换了方向,凶狠地抓住她们,一手推向左边的人,一手推向右边的人。

    伶漪和简媞还未相识便被迫分开,彼此眼神中透露出惊惶和震惊,她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霎时间失去平衡。

    简媞被元渡奕一掌推进了大步奔来的天狗怀中,天狗像是抱住了一个烫手山药,脸立刻红了,慌张失措间不知道手该放哪里。

    理智被现实冲垮,大厦将倾,他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在疯狂跳动,一时间什么理智都没了,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虚幻还是真实……

    而伶漪被推向不远处的马车,强劲的法术将她乘风飞送至马上,一道火光顺着风点燃了马匹的尾巴,烧焦的味道四溢。

    骏马哀嚎一声,前蹄腾起欲向前疾驰,它的尾巴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如同一束摆着烈焰的流星,顷刻间燃烧着狂野的力量。

    伶漪被这劲力颠下马,她慌忙跃上骏马的背,单手紧紧抓住马鞍,手下骏马肌肉在强健震动。

    火焰尾巴熊熊燃烧,周围空气划出一道道炽热的痕迹,骏马昂起高傲的头颅,仿佛感受到即将到来的冒险挑战。

    烈火燃烧下,骏马迸发出无与伦比的速度,四蹄踏地如春雷,地面在奔驰的脚步下震颤。疾风吹过伶漪的脸颊,将她的发丝吹得飘扬,仿佛与骏马一同飞驰。

    风泽还未看清变故,以为是简媞返回,匆忙将绳索重新虚环住手腕,可没想到车厢突然晃动,他佯装羸弱,却一下子被弹进车厢。

    嘶鸣与烈焰呼啸,带着伶漪和风泽穿越混乱,身后留下一道道火焰轨迹。

    就在众妖魔惊恐之际,元渡奕突然施展出一道神秘法术,浓密的烟雾四散,迅速将他吞噬其中。

    “元大人!”

    一个魔兵伸手想抓他,却抓了个空,烟雾中元渡奕身影逐渐淡化直至消失,仿佛被抽离出整个世界。

    远处骏马的火焰尾巴照亮黑暗夜空,像是一颗流星划过,引起众魔注视惊叹,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骏马带着囚犯飞速奔驰而过,谁也抓不住。

    “人怎么跑了?!”

    “还不快去追!”

    “那元大人哪去了?”

    ……

    妖魔们惊讶地张大嘴巴,眼睁睁目睹囚犯和元渡奕消失,一切太过突然,他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烟雾逐渐散去,留下一群发呆的魔兵魔将,他们的眼睛茫然地望着空无一物的边界线,彼此间谁都没有说话。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随后一妖魔突然回过神来,“不是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囚犯么?另一个呢!?”

    魔群中立刻有魔回应,高声喊道:“还有两个人!在这里!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其他妖魔们被尖声呼喊唤醒,他们纷纷恢复神智,魔群散开,天狗抱着失血过多昏迷的简媞警惕望向四周。

    一时间场面充满了紧张和动荡的气息,魔兵魔将们急切地想要抓到囚犯好带回去交差,他们将天狗和简媞层层包围。

    天狗一手抱着简媞一手紧握着剑,他手臂青筋暴起,胸膛起伏,眼神凶狠地扫视每一个魔,心中已将他们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