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杀我前失忆啦 第40节

作品:《魔尊杀我前失忆啦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直到此刻沈黎才意识到那个几岁幼童的阿泽有多稀罕,而眼前这个青春期阿泽显然难相处也难对付多了。

    “我不是怕你,是想起邵无忧他还活着……你要再去杀了他吗?”沈黎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祸水东引,“他走前跟我说,让我替他说一句抱歉,当年是他太懦弱。”

    段清泽皱了皱眉,表情复杂地说:“我想起来了,他还活着。”

    沈黎意识到他是刚刚才将过去的记忆和失智后新经历的记忆融合。他好像从不奇怪他怎么拥有双份记忆——一份是他过去真正的记忆,一份是他心智重新生长的过程中有她在的新记忆。

    “他还是跟之前一样,连当着我的面道歉的勇气都没有。”段清泽慢吞吞地说,“我已经杀过他一次,能活下来是他的本事,不会再去杀他。但他的道歉我不接受。”

    沈黎的求生欲动了,连忙问:“你想杀的人活下来后你就不会再杀对方了?”

    她不也是他想杀最后却活下来的人吗?有机会!

    段清泽道:“如果我确信我已杀了他的话。”

    沈黎:“……原来如此。”白高兴一场。

    沈黎感觉自己面对段清泽的态度又恢复到最初他失智非缠着她时,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什么怕说错。

    她拘谨地问道:“那接下来……要回去看看吗?”

    总不能继续待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一个大危机是暂时解除了,但别的大危机还在呢!正所谓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长老徒孙死了来了长老徒弟,长老徒弟被打成重伤跑了,长老本人不就会来了吗?

    段清泽可以轻松对付长老的徒弟和徒孙,但长老本人呢?

    而且长老徒孙都能在死前认出他们的宗主,那被打到重伤的长老徒弟呢?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挨打的感觉是那么熟悉,从而想起他们从不露脸的宗主?如果真是这种最糟糕的情况,来的这个长老很可能会直接问“宗主你怎么了”之类的话。

    那她就彻底完蛋。

    很棒,只要不离开段清泽,她没有一刻可以轻松。

    段清泽无所谓地说:“去吧。”

    他看看沈黎,忽然伸手道:“姐姐,我抱你飞过去,你走太慢了。”

    沈黎:“……”

    她现在不是很敢太靠近段清泽,更不敢不听他的,只好暂时性的破罐破摔,闭眼上前抱住他,脸紧贴他胸膛才好不看他。

    段清泽笑了一声:“姐姐干什么抱这么紧?我又不会摔了你。”

    语气里带着些许调侃和笑意,说完他便带着沈黎飞上半空,向清凉谷飞去。

    沈黎心里默默叹息,她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跑不掉了,这个段清泽感觉危险很多,他刚才说的她不会背叛他不知是试探还是警告,她但凡表露出一丝逃走的意图都会被他视作背叛,背叛他的人下场能好吗?

    太难了,真是太难了,难到她想彻底摆烂。

    可摆烂的结果却是命都没了,甚至更遭,她也不得不继续想办法逃。

    寂静的清凉谷外突然冒出一个头来。

    “真的都走光了。”祝从英机警地看了半天,终于小声确认。

    她身后,田珍和卞霆黏腻地搂抱着,田珍紧张地问:“象足草怎样了?”

    祝从英道:“阵法都破了,象足草坏了一些,多数还好的!”

    她顿了顿,面色凝重:“丹方只有邵无忧和沈黎他们知道,我们得等他们回来……他们会回来吗?”

    田珍并不乐观:“刚才邵前辈把沈黎带走了,沈黎的外甥也不在这里,他们不会回来了吧?”

    她说着担忧地看向卞霆:“霆霆,那你可怎么办呀?”

    刚才他们讨论到一半就被卞为真来了个突然袭击,邵无忧并未分享丹方,没有丹方只有象足草有什么用?

    卞霆搂住田珍,忽然道:“不知邵无忧有没有杀死卞为真,去看看!”

    三个筑基一路走过不少已成为废墟的木屋,很快到了卞为真掉落的那一间。

    三人互相看看,给对方鼓劲,随后推门而入。

    卞为真躺在地上,丹田和紫府各有一个血洞。他大张着眼,瞳孔中似乎还残留着死前的恐惧。

    卞霆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儿,蹲下替卞为真合上双眼,叹息道:“他真的死了。”

    杀害他娘亲,控制他一生的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尽过一天父亲之责的男人,终于死了。

    “这里有邵无忧留下的玉简!”祝从英从卞为真尸身边捡起整齐放置的玉简,小心地探入神识,确定是丹方后笑道,“这邵无忧还算有点良心,不枉费我当时跟他一起四下奔走寻找药材。”

    “太好了,霆霆!卞为真死了,再没有人可以拆散我们!”田珍喜极而泣,小百花般的样貌哭起来也是楚楚动人。

    卞霆也连忙抱住田珍,动容地说:“是的珍珍,再没有人可以让我们分开。接下来,我们把卞为真做的坏事纠正,便跟你师姐一起继续游历四方吧!”

    “你竟愿意为我放弃四方城吗?”田珍感动地说:“好,霆霆。你不负我,我也不负你,我们上哪儿都一起!”

    祝从英嫌弃地看了腻歪的两人一眼,走出木屋。

    外头一片冷清,原先人烟不少的山谷一半已成废墟。

    祝从英突然想起了静兰,或者说现在的沈黎。这个她曾经认识又嫌弃的人变得十分陌生,如果最初遇到的就是现在“这个人”,当初或许也不会有那件事。

    她有一种感觉,他们不会再回来这里了。

    如果将来再有相见的机会,那她便跟沈黎说清楚当初的事吧,若要好好结交,总不能隐瞒太多。

    不知沈黎现在如何了呢?

    就在祝从英下定决心的下一秒,她看到沈黎和段清泽一起现身。

    祝从英:“……”就当她的决心是放屁吧!

    沈黎不动声色地推开段清泽,见祝从英一人待在药田旁,正傻傻地看着他们,便疑惑道:“象足草没事吧?”

    祝从英也很疑惑:“你们不是走了吗?”

    “丹方没给你们啊。”沈黎道,“邵无忧已经离开了,要是我们也走了,卞霆怎么办?好歹曾是一起对抗卞为真的小伙伴。”

    祝从英心道,我们只是在一边看着而已,连句话都没说,算什么对抗卞为真?但她当然不会提这茬,她总觉得沈黎身边的阿泽气息都变了,很危险,她可能说错一句话就会死的那种危险。

    但对于沈黎还惦记着他们的心意,她还是领了的,可是过去的事她此刻绝不敢提及。

    “邵无忧给我们留了记录丹方的玉简,你放心吧我们这边搞得定。”祝从英看看沈黎,又憋出一句,“你们还有别的事吗?”

    看得出来祝从英很希望自己二人赶紧走,沈黎很理解,她自己也怕现在的段清泽啊!

    她善解人意地说:“没有了,那我们就走……”

    “有一事。”段清泽却打断了沈黎的话,盯着祝从英道,“我要知道方函的事。”

    沈黎:“……”他竟然还记得这个名字!

    祝从英:“……”我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多嘴!

    沈黎拼命给祝从英使眼色,可祝从英却在段清泽的威压下看也不敢看沈黎,飞快地说:“当初我和师妹遇见静兰时,方函正跟静兰在一起。他是个筑基中期的散修,但自从跟静兰分开后我就再没有见过方函了。静兰的性格跟现在的沈黎不一样,沈黎肯定看不上方函的,对吧沈黎?”

    祝从英感受到了沈黎的善意,便最后还了她一份善意。

    沈黎连忙道:“我都不知道方函是谁,怎么可能对他有想法?”

    段清泽皱眉:“没有更多的了?”

    祝从英心道,我们就见了几次面打了几架而已,能知道什么啊!

    她连连摇头:“我和师妹跟方函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段清泽面露些许失望:“那便算了。”

    但接着他又丢出一枚玉简,几乎是命令的语气对祝从英道:“留下方函的样貌。”

    祝从英哪敢说不,连忙接住玉简,痛痛快快地用神识描绘方函的样貌,最后的成品几乎跟方函本人一样,随后恭恭敬敬地双手递回玉简。

    段清泽用神识扫了眼,记住方函的样貌后收好玉简。

    沈黎:“……”我也想看看方函长什么样。

    但她不敢说。

    段清泽转头看沈黎:“姐姐,我们走吧。”

    沈黎突然觉得,段清泽愿意跟回来,可能就是想拿到方函的信息。

    她不理会祝从英听到“姐姐”这个词时诧异的眼神,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好。”

    二人很快离去,祝从英呆滞地站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玩得挺刺激啊。”

    这时卞霆和田珍才小心翼翼地从木屋里探出头来,低声问:“他们走了?”

    祝从英气道:“你们就留我一个面对他们?”

    田珍连忙走过来,搂住祝从英的手臂撒娇道:“师姐,我和霆霆只是有点点害怕嘛,而且我相信师姐可以从容应对一切!”

    卞霆讪讪的,没好意思说什么。

    祝从英嫌弃地掰开田珍的手道:“行了,我们快把该拿的东西拿了跑吧!对了,卞为真的储物袋还在吗?”

    卞霆摇头。

    祝从英啧了一声,很是可惜,但那应当是邵无忧拿走的,他们能说什么?本来也不是他们该拿的。

    在田珍和卞霆开始收拾东西时,祝从英望着远方有些出神,不知道接下来静兰……不,沈黎会如何呢?

    被祝从英惦念了一瞬的沈黎正跟段清泽在赶路,准确来说,是段清泽抱着沈黎在赶路。

    她不用自己辛苦,脑子便动了起来。

    段清泽并没有回答他现在几岁,但确定无疑的是在十四岁以后。她当初猜测他可能是十四岁被朋友背叛大受刺激,所以封印记忆,如今看来并不是。

    可倘若他在经历了被爹娘抛弃,被家族抛弃,被好友背叛后也没有痛苦到封印记忆,后面又是发生了什么更可怕的才会促使他封印记忆?

    也很有可能的是,他不是主动封印了记忆,那又是谁干的?

    封印记忆的时间点就在十四到六十岁之间,沈黎真诚地祈祷希望封印时间点可以越靠近六十岁越好。

    等段清泽飞了大半个时辰,沈黎才想起问问他这是要去哪里。

    没想到听到沈黎的问题,段清泽愣了愣才说:“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该走这边。”

    “这边……对你来说更熟悉吗?”沈黎试探道。

    “或许。”段清泽模棱两可地说。

    沈黎记起段清泽说过,他遭到邵无忧的背叛险些逃不出来,当初他一定受了不轻的伤,却不能停下,他得继续拖着伤重的身体逃命。

    他此刻带她走的,或许就是他当初的逃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