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我不要你救我,这不是努力不努力的问题,更不是尝试的问题,这是我不想让你眼睁睁看到希望,再看到失望。

    你是天道灵力化身,我是天道剧本中的锚点,你如何救我?

    你明明知道自己已被因果缠身,你明明知道现在局势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就是因为你杀死了计伏□□,才加快了我的死亡时间。

    如果你还要再继续救我,因果律缠绕在我们身边,到最后,杀死我的人,会变成一直想要救我的你。

    到时候我已经死了,而你却要背负着杀死我的结局。你要怎么活下去,那时候我已经不再了,又有谁能陪在你身边。

    我怎么忍心,我怎么忍心让你背负这些,蒋桐,我舍不得的。

    若最后结局是这样,我宁愿你从一开始就别来救我,我甚至想过,要是我从一开始就未招惹过你,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也不用这般..

    俞朝皖的话没说完,准确来说是被堵住了。

    蒋桐比俞朝皖个子高些,此时她倾身上前,微微低头,便吻上俞朝皖嘴唇,堵住她后面的话。

    蒋桐轻轻贴上去,她的目的只是不想让俞朝皖再说下去。

    于是很快便稍稍退开,至少俞朝皖的眼泪已经停下,似乎有些被蒋桐的举动惊到。

    俞朝皖,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知道此时横亘在我心头的感情是什么,我不知道明明总想过平静生活的我,为什么要阻止你,我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你时,心情总是很好,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想你去死。

    俞朝皖,你能不能告诉我,告诉我这种感情是什么。

    俞朝皖张张嘴,没有说话。

    俞朝皖,你不让我救你,你害怕我遭受到更大的痛苦,你怕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面对失去的结果。

    可是,可是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结果不也是这样吗。

    自从在四方秘境中大致猜到这个计划后,我就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一想到你要死掉,再也看不到你,我心痛到快要无法呼吸。

    所以,俞朝皖,你说啊,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能放开你。我难道不知道天道厉害吗,闻琛的卦象写得一清二楚,他说你必死无疑,他说我这一趟来必定会失败。

    他说我得到的只会是无尽的痛苦。

    可是,可是你告诉我,你说该怎么办,我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呢。

    她声色中带着无尽的绝望与哀求,俞朝皖,我究竟怎样才能救你。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蒋桐眼眶中溢出来。

    俞朝皖伸手捧住她脸颊,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泪水,可下一秒便又落了下来。

    桐桐,桐桐。她低低唤道,别哭了,对不起,对不起,桐桐。

    然而她的安慰并没有起到半分作用,当她的手抚上蒋桐脸颊时,蒋桐反而哭得更凶了,身体在微微颤抖。

    哭腔中依旧在质问俞朝皖,我究竟该怎么办啊。

    俞朝皖勾住蒋桐脖颈,亲了上去,她舌尖探出,碰上蒋桐牙齿,隐隐触到她的舌尖。

    顿时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俞朝皖心生退缩,她后退一步,再去看蒋桐。

    蒋桐眼眶泛红,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同样看着自己。

    话没说完,蒋桐欺身上前将俞朝皖压在柱子上,无师自通般亲上去,撬开对方牙齿,两人舌尖终于触碰到一起。

    她的吻狂躁没有章法,在俞朝皖嘴里横冲直撞,惹得舌头磕碰在虎牙上,让这吻带着丝血腥味。

    而俞朝皖此时大脑放空,什么都不去想,所有心神都放在这个吻上,她全身放松,任由蒋桐将她抵在柱子上。

    她背后是冰凉的石柱,面前是朝阳似火的蒋桐,耳边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与两人亲吻中发出的那令人脸红心跳的黏腻水渍。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蒋桐终于松开俞朝皖,两人额头抵在一起,呼吸交缠。

    借着外头那淡淡灯光,蒋桐能看到俞朝皖那被自己亲到泛红的嘴唇。

    当感受到自己已经发麻的舌根,她没忍住,又低头轻轻在俞朝皖唇上留下一吻,复又离开。

    房内再次寂静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皆在享受这片刻安逸,便是连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也只觉弥足珍贵。

    良久,蒋桐开口道,俞朝皖,我知道我会输。但,让我试一试吧,就算输了,我去陪你好不好。

    如果真留我一个人,我会受不了的。

    蒋桐低头,将脸埋在俞朝皖脖颈间,深吸口气,鼻尖是俞朝皖的味道。

    俞朝皖,俞朝皖。她一遍遍唤道,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三个字像是长在自己心头般。

    若是万一...我陪你。

    俞朝皖伸手抱住蒋桐,外头灯光闪过,在她眼中略过丝晦暗,桐桐,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好好活着。

    蒋桐收紧双臂再次抱住俞朝皖,并没有回答。

    她不想好好活着,她只想与俞朝皖在一起。

    桐桐,答应我,好好活着。你一直都说让我相信你,那么这次,桐桐,也相信我一次吧。

    什么?蒋桐疑问道,她觉得俞朝皖这话有深意。

    她微微撤身,然而最后在耳边响起的是俞朝皖的声音,桐桐,只要活着,就总会有希望的曙光。

    蒋桐还没想个明白,就感觉脖颈后一阵刺痛,眼前阵阵发黑。

    怎么可能,虽然她的封印还没有解开,但有本源灵力在,根本不会有毒能伤到自己。

    可事实上是,蒋桐浑身上下失去力气,她张张嘴,努力想叫俞朝皖的名字,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她伸手去够俞朝皖,眼前一黑终是晕倒在俞朝皖怀里。

    俞朝皖低头凝视着蒋桐面容,她看了很久很久,似是要将这相貌牢牢印刻在脑海深处。

    而后低头在蒋桐额头上落下无比珍视的一吻。

    抱歉,桐桐,我必须要去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最虐的点是每一章的标题。

    因为我最开始写这篇文,设定的基调是,桐桐总是在说不会救队友,不会救师姐的口嫌体正直,所以采用的标题是,标题+第几个flag,代表桐桐总是在打自己的脸。

    然而,当故事发展到,桐桐想要救师姐时,这冥冥中就也是一个flag。

    蒋桐,从一开始就救不了俞朝皖。

    我感觉我可能会被你们打死吧。

    但是有一说一,至少亲了,怎么说也算是一点点糖吧,大概

    啊啊啊,当然这篇还是happy ending

    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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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眨眼三十年后与第七十六章

    三十年后。

    东陵山乃一诡境, 地处仙魔两界缝隙中,每六百二十五年,此山现世六十二天,六十二天过后, 再次神隐。

    据说当年道祖在临飞升前发现此山, 勘破此山秘密后,设下结界, 又铸造一千零五块通行令牌, 持令牌者,方可进入诡境。

    每次诡境开启,出来的人只有进去的一半, 剩下一半人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从那里出来的人都拥有大机缘,却都丢失了秘境中的记忆。

    即便如此,一旦到第六百二十五年,人们皆趋之若鹜地去搜寻令牌。

    如今,东陵山山脚下有一茶铺, 虽持有令牌者寥寥无几,但来这儿观望的却不在少数。

    大多都是各宗派人来盯着, 若出来的是个散修及时拉拢, 即便不是也权当提早结个善缘, 总是有益无害。

    这便使得不过一小小茶铺, 七八张桌子,个个都坐满了人。

    就像门口那张桌子满共四个座位,此时硬是又加了两个位置。六个人,四男两女, 谁都不认识谁,这会儿,为着东陵山的事,也都聊到一块儿。

    不,准确来说是五个人在聊。

    剩下一女子只是在静静的听。

    她穿一身深色劲装,应该是最近连夜赶路,衣服灰扑扑的。

    身后满头乌发,扎起个高马尾,倒显干净利落。

    她五官看上去普通,打眼过去没什么出彩地方。可看久了,却发现她是很耐看的那种类型,尤其是那双眼睛,里面仿若有缓缓液体流动,一旦对视便会被吸引进去。

    她腿上窝着只红毛狐狸,懒洋洋地甩着尾巴。

    然而此时,这人故意收敛起自身气息,便与旁边那光鲜亮丽的女修士形成鲜然对比。

    见此这四位男修士又哪里会搭理她。

    这女子倒觉挺好,落得个清闲自在。

    她听了一会儿,大致知道对面五人情况,这些人都没有得到令牌,只是过来凑热闹。

    这四人中当属一叫陈勇的男子态度最为热切,围在另一女修身边,宛如只花花蝴蝶。

    女修名为沈洁,冰肌玉肤,朱唇皓齿,生得一副好相貌。

    两人也算投缘,说了不到一刻钟的话,四目相视间已有不一样的情愫,看来是郎有情妾有意,眼见着要成就一段姻缘。

    不料当沈洁说到自己来历时,脸色大变,语焉不详的样子,也勾起旁边几人好奇心。

    那灰衣女子也跟着抬眼看去,上下打量一瞧,已是心中有数,只因各宗功法不同,而沈洁身上功法,显然她非常熟悉。

    沈道友要是不方便说,我其实也不是很在意。陈勇直言道,抬手给沈洁倒了杯茶。

    沈道友今儿便要离开吗。陈勇继续道,是想帮着把话题岔开。

    但沈洁咬了咬嘴唇,心里一面觉得自己隐瞒这些实在没必要,毕竟自己是真觉得陈勇合眼缘,既如此不如早早将来历道出。

    也省得日后麻烦。

    于是她下定决心,便要开口。

    一边那灰衣女子垂眼看着怀中狐狸,伸手为它梳理毛发,她已知沈洁来历,也知她将来历说出会造成什么后果。

    更有甚者她已经猜到陈勇反应,反正绝不是沈洁期望看到的反应。

    但她没有动,只是静静坐在这里,继续听下去。

    沈洁嘴角微扬,漏出个恬静笑容,她眼神温润,更显得仙气十足,看得陈勇心跳加速。

    她道,我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好瞒你的。我的来历说出来实在不好听

    沈洁顿了下,继续道,我,来自上清宗。

    她这话说完,原本热络的四人脸色一变,顿时陷入沉默。

    要算起来还当属陈勇脸色好些,他勉强提起丝笑意,一面安慰道,上清宗啊,这可是仙界九大宗派之一,没想到沈道友这般厉害。

    又宽慰道,再者,当年那些事,与沈道友本就无半分关系。

    沈洁听了大喜,只以为陈勇不在意这些,她面露愉悦,还没再说,便听那陈勇又道。

    糟了,我突然想起来,来之前与师兄约好在城东那边见面,最近太忙,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实在不该。陈勇接连叹气,一脸懊悔,也不给沈洁插话机会。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沈道友,我这边赶时间,就先走了。

    说完起身就走。

    陈勇也晓得自己这么走,明显就是在介意沈洁身份,所以走之前将整桌茶钱都给了,准确来说是给多了,使得茶铺老板眉开眼笑地又给他们这桌上了些点心水果。

    而陈勇不是个例,他走后其他三个男修士也找到了明显就是在敷衍的借口。

    眨眼间,这桌子上只剩下沈洁与那灰衣女子。

    一息前,自己被众星捧月,一息后,便已人走茶凉。

    讽刺十足。

    沈洁见这灰衣女修没有离去,只以为她是在看笑话,当下讥讽道,嘁,你心里肯定在嘲笑我吧。

    她冷哼一声,你这种

    沈洁本想说姿色平凡,毕竟一眼扫过去,这灰衣女子实在长得不怎么样,可这会仔细观察后,却发现这人相貌其实一点都不差。

    更甚至于端详过后,意识到她身上那超然气质,怎么都不该泯然众人矣。

    沈洁心下一凛,没敢再往下说。

    再者这会冷静下来,也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这灰衣女子从头至尾都在垂眼喝茶,什么嘲笑不嘲笑,不过是自己恼羞成怒罢了。

    她长叹口气,颇有些自暴自弃道,怎么,这位道友看我落得这个下场,都没点反应吗。

    灰衣女子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目光落在茶杯口上,目光闪烁,恍惚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便道,我也曾是上清宗的人。

    沈洁一愣,接而大喜,板凳往过挪了挪,你也是上清宗的!你是哪峰的,照你这意思,难道你也是当年跟着高庭幽一起走的?

    灰衣女子点头,差不多是那个时间。当年

    她顿了下,我隶属于不州峰。

    不州峰!沈洁凝神思索,你是丹系的人?

    灰衣女子点头。

    沈洁长叹口气,唉,也不知道我入了上清宗是福是祸。我天资不高,修仙一道原本与我无缘,可当年上清宗那事一出,几年都招不下弟子,这才让我钻了空子。

    沈洁这下碰到个同病相怜之人,一肚子苦水终于有地方吐,忙给灰衣女子斟茶,诶,你说实话,你们这些离了上清宗的人到底过得怎么样啊。

    灰衣女子接过茶杯,没有喝,握在手里把玩,马马虎虎吧。

    沈洁单手支头,嘴里嘟囔一句,听不太真切,便又道,诶,说这半天,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咱这也算缘分,你若想知道上清宗谁的事,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灰衣女子手指捏紧,指尖微微泛白,复又将茶杯放下,何瑜,也是不州峰的人,你知道吗。

    沈洁凝眉沉思,手指点点桌面,迟疑地问道,你说的是那个嫁给安泽安师兄的何瑜?

    对,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