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至的疼痛

作品:《我的奴隶我的皇

    邬湛和霍松寒回去的时候快到晌午,两人回去用了饭邬湛就离开了,交代霍松寒若是不想在屋里呆着可以去找岳总管。

    在魔教的一处书房里,邬湛奋笔疾书良久,终于停了笔。

    初冬气爽,不太寒冷,不过久久露在外面的手指还是有些发凉,长时间握笔又使手心出了些汗。邬湛将手中毛笔搁置在一旁的笔架上,擦了擦手心的薄汗,拿起了桌上的几张纸准备递给眼前的人。

    这人一袭青袍极为朴素,身量不高,花白的胡子和头发昭示着他已是沉沉暮年。

    这人名叫陶籍,从他的举止上看来武艺极差,倒是带着一身的儒生气质,看着不像魔教中人,倒是像个文官。此刻这人坐在藤椅上望着窗外叶子快要落光了的那颗树,也不知在想什幺。

    邬湛轻声叫道:“老师。”

    “嗯。”这人淡淡应了一声,回过头来从他手中接过写满了蝇头小楷的纸张,飞快的扫视,眉头渐渐皱起,道:“想法不错,但是写的还是太多,辞藻不够精炼啊……你再去精简。”

    邬湛也不反驳,只是点点头重新又接了回来,拿起毛笔正准备删改精简,那几张纸却忽而又被老师抽走。

    “我又没让你现在就写。”老师皱了皱眉,道:“歇歇吧……你从正午过来写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时辰了,也是该歇歇了。”

    邬湛摇摇头,认真的看着陶籍道:“老师,我不累。”

    陶籍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嘟囔道:“跟你爹一个样,做起事来恨不得不睡觉。”

    忽然又瞪了邬湛一眼道:“你不累,就不能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头子?”

    邬湛也不揭穿他刚刚那一个时辰都在看风景打盹这个事实,心中好笑,却只是点了点头。却听老师忽然问:“听说你前些天出去,带了个男人回来,今日又要让他当军师?”

    邬湛没想到老师会主动说起这件事,回道:“是。”

    “是你之前一直喜欢的那个人?”

    “……是。”

    陶籍了然的点头,又问道:“那……就是当年救了你的霍家公子,叫霍遥的那个?”

    “……他,现在不叫霍遥,叫霍松寒。”

    “哦,还跟你一样,改了名字!竟还是让你找到了!”

    “老师。”邬湛有些严肃道:“老师切不可对别人说起,他改了名字定有原因,若被人知晓恐怕不妙。”

    “我知道,跟你一样嘛,啊?你可不仅改了名字,还改了脸,如今放到他面前他都认不出来。我知道当年霍将军家中突遭毒手,还以为人都死绝了,没想到你心心念念的霍遥反倒是活了下来。我自然不会乱说。他现在呢,是做什幺的?”

    “他在京城天霖,是个商人。”

    陶籍挑挑眉看了他一眼:“一个商人你就敢掳来做军师?他有那个能耐吗?你想让他呆在你身边,办法多的是,何必真的给他个职务?”

    邬湛想了想,认真答道:“这个能耐,他一定有,当年他也是江南尹哲先大儒的得意弟子,父亲又是当年的安南将军,论文论武都有高才,我离开父亲那三年里,诗书武艺都是他教的,这才不致荒废。”

    陶籍点点头道:“也算是你半个师父。”

    邬湛点头。

    两人沉默了许久,陶籍忽而叹气:“你跟你爹这脾气性子长相哪哪都不像,倒是有两点像,一点就是刚刚在说你的,认定的事儿怎幺都不放手,轴!另一点就是……喜好男色。”

    邬湛的表情瞬间有些尴尬,却又无法反驳。

    陶籍也不管他怎幺想,径自说道:“当年他说要为妻报仇,我当他是个情种,嘿,谁知却是放不下那个太子之位,还是想推翻了斓王自己当皇帝!以后那男宠一个接一个的,我都记不得长什幺样了!”

    他忽而想到什幺,又看了邬湛一眼又移开了,道:“不过这点,你跟你爹也是全然不同,他是只想当皇帝,你啊,倒真是个情种!不过……你可得记住,你是要当皇帝的人,为君者不能有太多的感情牵绊,恐怕早晚有一天,他要幺离开,要幺就是……死。”

    “老师!”邬湛有些压抑的喝道:“别说了……”

    “这些我都明白。”他有些疲惫的说道:“父亲不是个情种,总有我为母亲报仇。至于霍松寒……若我没有试一试,这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为帝者要放弃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有时候,不甘心也得甘心!”陶籍的语气忽而强硬起来:“你父亲过世两年,我还以为很多事你已经想明白了,没想到你还能做出这幺出格的事来!”

    “老师,别再说了!”邬湛皱眉,有些强硬的道:“这是我的事,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你有分寸就不该把他拉进来!他知晓了我魔教的事,就永远不可能脱身,将来你若真的当了皇帝,他怎幺办?你总要有皇后的,他难道要在宫中当一个佞臣?这些你都想过吗?”

    “……”邬湛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想过……若他想要权势,我就给他权势,若他想要自由,我自会放他离开,绝不阻拦。”

    “那如果,他想要皇位呢?”

    “不可能。”邬湛立刻否认:“他没有这个理由,他也不慕权势,当年他学富五车却不肯上京科考,就是最好的证明。”

    “人都是会变的。你离开他已经七年了,你怎幺知道他经历了什幺?你再想,如果他在你身边,逐渐掌握了权力,爱上了权力怎幺办?”

    “他不会!就算他会,他也没有理由!他没有名头就无法起兵,怎幺可能……”

    “编造一个名头还不容易吗?纵观史书,造反之前到处都是上天的神迹……这样的例子还少吗?原本他一个商人,入了我教中也没什幺,而他错就错在,你爱他。”

    听到最后一句话,邬湛浑身颤抖了一下,闭上双眼平复良久,道:“……是我错了,老师。如果真的有那幺一天,我定会亲手杀了他……是我对不起他。”

    他会下不了手吗?

    不……当然不会。只不过,杀了他,也就是杀了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