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是什么生物？从哪来的？为什么待在这里？”祝聆发出一连串疑问，为了不让果冻再逃跑，她非常迅速地伸出手，但果冻速度比她快多了，又一次窜回了水里。

    祝聆摸了个空，蹲守了一会，果冻不打算出来了。果然还是太心急吓到它们了。她只能带着一颗蛋从水边离开。

    德古拉斯对这些差点电到自己的生物不感兴趣，拎着工具箱非常自觉地去了猪圈，正在猪圈那一排坏掉的机器上敲敲打打。

    “情况怎么样，可以修么？”

    德古拉斯自信地点头：“我说了，这世界上就没有我修不好的东西，这些老旧的机器还不是手到擒来，放心，问题不大。”

    祝聆欣慰地点头：“需要什么配件跟我说，我来买。”

    德古拉斯的嘴角咧开露出个笑容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知道一个可以免费得到配件的地方，下次带你去。”

    祝聆警觉摇头：“我不做违法乱纪的事。”

    “绝对不违法。”

    等祝聆再问，机器人已经不开口了，专心低着头拆管子。祝聆回到门前，将早早寄来的几箱子蛋和捡来的保温箱搬到卧室隔壁房间。

    买不起幼苗她打算自己孵蛋，速度是慢了点，但经济条件不允许，她也只能一点点想办法。

    在星网上翻找了许久人工孵蛋的办法，大多回复都是在推荐各种孵蛋机，祝聆也知道孵蛋机好，她面无表情地将回复划过去，最终在一个生活视频里看到一个人上传的人工孵蛋教程。

    就算自己孵蛋也需要准备一些消毒剂温度计湿度计照蛋设备，还好这些都不贵，加在一起也没花到三位数。

    一个多小时东西就送到了，祝聆已经将保温箱洗好了，内部用消毒剂做了消毒，保温丝窝成一个个小窝将鸡蛋鸭蛋均匀码好，连带刚刚从果冻那捡回来的蛋也放在了里面。

    加在一起总共买了差不多一百颗蛋，鸡是土鸡，鸭是盛产双黄蛋的麻鸭，鹅只买了十来只，店家说是新品种，肉质紧实不肥腻，但需要在野外放养。

    尽管祝聆打了很多份工也是第一次搞这个，她有点紧张地将温度计湿度计分别布置好，调节到合适温度，又将所有蛋都小心翻个面，这才停住手退开。

    照顾一百个蛋不容易，祝聆捏了捏僵硬的脖子，教程里说两个小时就得翻一次，现在早晚有温差，她还得注意夜间温度变化，免得过凉死蛋。

    这项工作比想象的还要累很多，难怪人类越来越依赖于机器，机器确实带来了莫大的效率和便利。

    从孵蛋间出来没有看到德古拉斯，祝聆走过去看了眼，发现猪圈的机器已经被拆了小半，猪圈下出现一个洞，弯腰朝下看去，下面是个运送猪粪的巨大通道，原先通向一个院外一个发酵池，现在里面全都已经干涸，发酵池也没用了。

    德古拉斯从洞里面钻出来，打满补丁的外壳沾了不上脏污，它随意用手指蹭了一下道：“传送带卡住了，也要拆下来重修，不然将来粪便会堆在一起，得人工下去清理。猪圈大致查看完了，需要的东西我做了个清单。”

    它抬起手腕在祝聆的终端上碰了一下，一份资料被传了过来，祝聆打开一看，发现不仅有各种需要的零件，连带它要用在哪都标清楚了，做的非常详细。

    只是一个猪圈需要的零件就很多，祝聆顺手打开了网上商城查看这些零件的价格。还没看完就被德古拉斯打断了。

    “只是给你看一下，其他地方还没检查。你着急用这里？”

    祝聆摇头：“倒不是很着急。”零件价格让她有点无法呼吸。

    “那等我检查完。”

    德古拉斯表现的比祝聆想象的还要更加专业，当初买下它时的那一点点不情愿全都消失不见。

    关掉商城，祝聆的视线在占地庞大的院内扫了一眼，留给果冻们的碎草已经就剩了浅浅一层，这些果冻还挺能吃，祝聆默默想着，启动除草机朝院外开去。

    养殖场外除了一条早先修好的通往城里的公路外，其他地方全都被各种杂草覆盖，杂草太深，这条不算特别宽阔路也只能看到浅浅一条。

    除草机突突突地在外忙碌了两个小时，直接将路两旁的草全部铲除干净，期间她收获了两条蛇三只地鼠和数不尽的蛐蛐螳螂蜈蚣蜗牛等虫子。

    地面散发着浓重的土腥气，祝聆找了块旧衣服蒙在脸上，戴着口罩将草都塞进了机器里粉碎。

    至今仍不知道果冻是什么生物，祝聆疑心它们是不是那个死在太空中的叔叔从外星带回来的，她甚至想过，这些东西跟自己的父母有没有什么关系，她也知道这个想法过于荒唐了，也许他们比祝华山死得更早。

    拎着不知道掺杂多少动物尸体的草料回到院子，祝聆将草料倒在水池边原来的草垛上，嗅到食物味道，一直藏在水中的果冻给了反应，水面泛起涟漪，一道透明触须伸长，触碰到草料后包裹住一团草，唰拉一下扯回水中，发出一阵咕咚响。

    祝聆现在终于有了点在养动物的感觉，她忍着笑道：“这些都是给你们准备的食物，随便吃吧，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她说完后，水面哗啦一声，两只大果冻跃出水面扑到草堆上，接着祝聆就看到它们身上分离出了五六个乒乓球大小的小果冻，大果冻将身体摊平，包饺子一样包住碎草再将身体合住，小果冻们也有样学样地照做。太过透明的身体能清晰看到里面的绿色，远看真就像一个巨大的水晶饺。

    祝聆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看着那些绿色慢慢被果冻消化，大果冻吃完后再重复先前的动作，小果冻饭量小，吃完就蜷缩回球状回到了大果冻身上。

    其中一只倒是没有回去，从草堆上咕噜噜滚下来一路到了祝聆脚边，顺着她的衣服蹭到了她肩窝里。这是今天跟她出门的那只。

    祝聆碰了下它的身体：“看来就你最调皮了。”

    “叽。”

    小果冻没在她身上待多久，大果冻吃完后叫了一声，小果冻跳起来，用身体撞了祝聆下巴一下就蹦回了大果冻身边，接着融进了它身体中，一大家子回了水里。

    照顾完果冻，祝聆继续收拾起来，这几天太匆忙，有几间屋子还没来得及好好收拾。养殖场住人的地方是个独栋两层小楼，二楼祝聆还没有上去过。

    刚上来祝聆就愣了下，二楼格局更像个纯粹的家，日常家庭会摆设的东西都有，家具被细致地用白布遮盖了起来，因为门窗一直紧闭，灰尘并不算特别重。打开所有窗子通了风，她掀开沙发罩布，放在今天仍旧显得时尚的沙发柔软舒适干净如新，仿佛还能闻到上面散发出来的香味。

    祝聆顺着沙发坐下，前方的墙壁是许久没启动的激光电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中模糊地出现两个人的身影，眉目浅淡的女人靠在沙发上看新闻，瘦高男人走来走去，时不时递过来什么东西。

    祝聆不切实际地觉得那肯定是她的父母，这是叔叔的地方，说不定当初她的父母也来过这里。

    在福利院长大的祝聆其实很少会想到自己的父母，可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后她总会时不时地想起他们，也许是突然出现的亲人给她的冲击太大了。

    客厅太大，清理完后祝聆累的一屁股坐下，这次的动作大了点，柔软的沙发下似乎藏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咯了她一下。

    祝聆疑惑地伸手在下面摸了摸，摸到一块冰凉的物体，拿出来一看，是个十寸大小的显示屏，很像千年前的电子产品平板电脑。屏幕侧边有个凸起，祝聆好奇地按下去，几秒后，屏幕真的亮了起来。

    竟然还能用。祝聆新奇地盯着屏幕看，开机显示了一片由点到面不停放大的宇宙星空，星空画面结束后，出现了一个非常古早的聊天界面。

    之所以说古早，是因为这个聊天界面是白底黑字，没有图片显示，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许多人的名字显示着乱码，这些名字后面跟个很古怪的标识，有动物有植物，还有许多看不懂的东西。

    此刻这个聊天界面里正在不停刷新，不知道多少人在疯狂聊天，快到几乎看不清楚说了什么。

    祝聆用手划拉着屏幕仔细看去。

    浮游3160：“还有一分钟就要结束了，啊，这一生虽短暂却璀璨，我会怀念大家的，再见了朋友们。”

    红x菇：“尖叫！多龙大师的新作品实在是太过分了！它竟然将红叶花的花粉都堆！起！来！了！天啊天啊，这太色情了，怎么能给我们看这种东西，我要投诉！”

    xx菇：“我们需要合理的解释！”

    水伞：“这是多么美的作品啊，看看那闪动的金光和美丽的色彩，这是艺术，艺术你们懂么？只有你们这群真菌才会觉得色情。”

    “你歧视真菌！你种族歧视。”

    “明明是你们太敏感。”

    “别吵了，都来欣赏一下我柔软修长的身躯。”

    “虫子闭嘴。”

    ……

    祝聆的眉头慢慢皱起，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第6章 母鸡

    没等祝聆搞明白平板里的内容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东西就在闪了两下之后彻底黑屏了，不管她怎么重启都没反应，似乎是没有能源了。

    整个平板看上去都是一体的，后盖也无法打开，祝聆研究了一阵只能放弃。

    据说千年前很流行用这种电子产品，放在今天它绝对是老古董了，在市场上拍卖也能卖出上万。

    祝聆抬头又在屋里看了一圈，如果一个人想要离开，那走之前他肯定要将值钱的东西都卖掉，可这里就像是临时起意要出门一两个月的样子，所以家具用布罩上，平板还塞在沙发下。

    祝华山一定没想到自己十几年都没有回来。

    祝聆拎着平板去找了德古拉斯：“能帮我看一下这个么？”

    德古拉斯将拆下来的零件仔细分类放在一边，擦了擦手这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仔细查看一番后它问：“这是一个传输器？”

    祝聆咦了一声：“不是千年前的电子产品平板电脑么？”

    德古拉斯摇了下头：“不是，这东西比你想象的要精密很多，竟然找不到切开的入口，屏幕和后盖完全是一体的，这材质。”它的指尖突然打开一道盖子，里面竟然是个小小的扫描眼，在后盖和屏幕上扫描了一阵后它疑惑地道，“无法找到匹配的数据？”

    机器人产生了兴趣：“我得分析一下，设备不足，我需要实验室。”

    祝聆敲了敲它的手臂：“先别研究，先帮我看一下为什么关机吧，刚刚还能启动。”

    “没能源了，它应该能用别的方式充电，你放在太阳下试试。”

    现在已经是傍晚，夕阳斜斜地落下来，漫天晚霞，祝聆将平板放在二楼阳台上，怕被风吹走，还用东西固定了一下。

    德古拉斯得到祝聆的允诺，将来条件允许可以给它研究，它抱着满心期待继续干活去了。

    等给蛋翻完面，天已经快要黑透了，祝聆赶紧跑到门口，很快从门口抱回来一个不大的袋子，这是她下午在网上下单买的一袋高档鸡食，据说高蛋白高营养，没有鸡能抵挡得住它的诱惑。

    祝聆抬头看了眼山上，能不能抓住那些鸡就靠这袋鸡食了。

    从山脚下一直到院子方向撒了一些鸡食，又在院子里也放了一些。弄完后她蹲在水边呼唤起了果冻。

    “在么？请你们帮个忙行不行？如果明早有鸡过来啄食，把它们留在这，我明天给你们加餐。”

    说完后没什么反应，等了一阵祝聆又重复了一遍，很快一条细长的透明触手嗖地在她脚面拍了一下，像是同意了她的要求。

    “好，就这么说定了！”

    为了孵蛋，祝聆直接抱着被子睡在了孵化室里，这一夜她时不时起来看一眼，后半夜实在是太困了，她迷迷糊糊地翻完蛋直接靠在墙边睡着了，直到她被一阵响亮的喔喔声吵醒。

    不只一声，是两只公鸡同时在院子里打鸣，祝聆的睡意一下子没了，她猛地蹦起来朝院子里看去，就见院子足有五只鸡，其中两只大公鸡三只母鸡，母鸡正低头啄食放在院子的鸡食，吃完后它们走到给果冻们准备的草料边打算继续啄食。

    两只大果冻身体拉出两条细长的绳子拦在鸡面前不让他们通过，先前被电过一次的母鸡警惕地后退，两只公鸡一点不怕地昂首挺胸朝前走去，然而还没走几步公鸡的脚步就突然顿住，接着它们身上的毛刷拉全翘了起来。

    公鸡有些惧怕地咯咯后退，不愿意再在院子里待着，扑腾翅膀就朝墙上飞去。就在祝聆着急要出去拦着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其中一只果冻向上一跳，就在它腾空的过程中，圆形的身体变成了伞状，在伞的边缘是一条条细长的触须，它竟然变成了一只水母。

    水母波浪般扇动身体，速度极快地升高，只转瞬到了公鸡面前，触须没等公鸡飞去就缠住它的脖子将它丢回了院子里。

    五只鸡接连尝试了几次都被丢回了院子，它们躁动地刨着地。祝聆趁机抱着鸡食朝它们撒去。

    有了食物诱惑，几只鸡终于安静下来低头啄食。

    此时天从蒙蒙亮变得亮堂起来，祝聆在鸡食和果冻的帮助下它们赶进了鸡圈里，鸡圈的机器都坏了，但关几只鸡倒是绰绰有余。

    不安地在鸡圈里走来走去，母鸡还好，公鸡一直尝试朝外扑去，祝聆摸着下巴想了一会，打开鸡圈将两只公鸡放了出来，刚一出来公鸡就果断朝院外飞去，这次祝聆没再让果冻拦住它们，就这么看着它们飞远。

    果冻不解地用脑袋轻轻撞祝聆的手臂。

    她指着鸡圈里的三只母鸡笑着道：“有母鸡在，这两只公鸡肯定还会回来的。”

    两只果冻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小眼睛里立即生出了几分忌惮，果断从祝聆身边退开回到了水边。

    母鸡反抗得不厉害，关进鸡圈后就低着头啄食，这里先前也长满了草，清除表面杂草后地面没有整过，泥地松软，很轻易就能翻出虫子来，母鸡吃得不亦乐乎。

    祝聆拎着东西进去清理许久没用的鸡窝，又往食槽里添了水和鸡食。

    果然到傍晚的时候两只公鸡真的回来了，不仅仅是它们回来了，还带来了十二只嫩黄色的小鸡仔。这次公鸡走的是正门，养殖场大门没关，公鸡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带着鸡仔走进来，叽叽叽的叫声瞬间让安静的养殖场热闹了起来。

    祝聆双眼发亮只想仰天长笑，白得了三只母鸡和一堆鸡仔，只要母鸡活着，十只很快能变成一百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