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叶走后,跪地上的小兄弟抽泣不止,他发现有人在被背后看他,回头一看,顿时欣喜若狂,然而他想着刚才那人的警告,又吓得立马捂住嘴巴。

    这边,柳三叶快速回到比试擂台,发现擂台下的人基本都已走光,她不明所以,看向擂台,白瞳早没了身影,只剩一个倒地不起的余盛。

    几个霞水谷的弟子相互交谈着从她面前经过:

    小师妹今日怎么了,她平时不是很低调吗?

    她可真厉害,一剑就把那人的防御破了。

    柳三叶心想白瞳可能已经离开,打算先把君以宁的事情解决,结果她刚一转身就看见白瞳站在她的身后,柳三叶立马呆愣在原地,心中既惊又喜,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回答。

    好不容易想好措辞,她身旁的霞水谷弟子居然先她一步冲了上去:小师妹,你是在等我们吗?

    我们正好也比试完了,第一轮大概要进行两天,我们先回霞水谷吧。

    白瞳淡淡回道:好。

    天哪,小师妹你居然跟我说话了!不行,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师姐她们!

    柳三叶:

    柳三叶默默收回迈出的脚,想着自己现在是风青,不宜与白瞳想认,就独自离开了此处。

    和白瞳想认是次要,如今最紧要的,是设法把君以宁留在鹤归宗。原文里,君以宁会因为狗屎运跻身前五名,然后在去龙王殿的路上早早挂掉,他比大师姐还要先领盒饭。

    不出意外,君以宁的比试擂台下,只站着柳三叶一个人。

    轮到君以宁比试时,已经是下午,君以宁早早和他的对手谈好,打假试,先是走个过场比划一下,他再装作被打败,君以宁的对手听后自然高兴,二话不说同意了。

    结果就是,两人在台上,你打一掌,我给一拳,等有人路过了就打,没人就歇,打了差不多有五分钟,君以宁比个手势表示可以了,然后那个对手便挥来一个无影掌,君以宁装作惊慌不已,连忙要躲,但是根本就躲不掉的样子,场面一度十分惊险。

    以上,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但是,就在这惊险的一刻,君以宁突然脚滑,他咣当一声摔在地上,无影掌完美错过君以宁,打在结界,然后又反弹,正中对手,他的对手惨叫着被打倒在地。

    与此同时,结界上空出现君以宁胜几个大字。

    台上君以宁:

    台下柳三叶:

    之后几天的几轮比赛,君以宁都是这样,阴差阳错,莫名其妙地赢得胜利,直到他遇见剑来峰的阿剑,一个同样凭借狗屎运走到现在的家伙。

    君以宁心想这是一个好机会,他肯定会败在阿剑的气运之下。

    可结果是,阿剑拔剑用力过重,生锈的铁剑断了,她站立不稳,跌在地上摔成了脑震荡。

    于是,君以宁跻身三十六强。

    意外地是,他们的这场比试被录成影像,在交易场上小火了一把。

    经过九天的激烈角逐,火灵峰剩下人最多,其次是霞水谷,青木峰只有四人,剑来峰全军覆没,一切都如大家下赌时预料的那样,火灵峰稳操胜券。

    云逸仙给三十六位精英弟子安排了十天的休息时间养精蓄锐,他还特地在通天峰给他们开辟出一片崭新洞府暂时休息。

    白瞳和柳三叶的洞府恰好相邻,刚住进洞府的第一天,柳三叶坐立难安,她坐在玉床上,想着要不要趁此时机给白瞳坦白。

    可是如果要坦白我的真实身份,我该如何说起?

    柳三叶皱着眉头,试着解释:因为师父见过我太可怜,所以提前把我放出来了。

    怎么可能!这个解释一出口,柳三叶自己就觉得荒唐,她师父那么冷面无情,怎么可能会因为可怜她,就违背宗规放她出来,再者师父为什么会去毒木渊。

    柳三叶觉得这解释不靠谱,索性放弃,然后就发起了呆。

    或许是因为有五十年没有动过脑子,柳三叶觉得自己的思维僵化成了石头,总是想一会儿,就发一会儿呆。

    她点燃一纸灯符,呆呆地望着手中的火燃烧到自己的指尖,指尖被烧得通红,竟奇异地没有任何痛感。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扔出这纸灯符,昏黄的火光瞬间照亮漆黑的石室,柳三叶不多时又看着暗处的角落发起呆来。

    如果没人打扰她,她能一直这样呆坐到天亮,但是她的身体并不允许她这样做,她放空思维没多久,周身就燥热起来,最后只得聚集精神默念清心咒。

    微弱的火光下,能依稀看见,她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有殷红的鲜血缓慢渗出,不多,且很快就止住了。

    柳三叶表情默然,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柳三叶把自己关在洞府里想了几天,前三天一直都在想,要如何向白瞳解释,可惜没想出结果,第四天她索性不管,开始计划起如何把君以宁踢出比试的方案。

    她想了十几个方案,皆因害怕剧情强大,被迫放弃,最后她决定直接把君以宁放倒,免除后患。

    五脉会武不允许主动认输,但如果君以宁自己不小心摔倒,跌成重伤,以致连走到擂台的力气都没有,自然等同输掉这场比试!因为他们不会因为君以宁个人受伤,就延迟整个比试的进度。

    当然这样做对君以宁有点狠,不过为了他的性命,柳三叶别无选择。

    柳三叶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万无一失,心中大松了一口气,正在这时,她放在袖子里的魂器忽然响了。

    她打开魂器,风竹身影骤然出现,风竹面色有些苍白:三叶,速来青木峰小竹屋,她醒了,要见你一面。

    风竹口中的她,是指宿临,当日在毒木渊,柳三叶将宿临的灵力吸完后,宿临便陷入昏迷。

    柳三叶当即收回魂器,连夜赶回青木峰。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不久,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的洞府前。

    青木峰,小竹屋。

    这夜,乌云密布,没有月亮星辰,峰顶竹屋中的灯光尤其亮眼。

    柳三叶匆匆赶来,发现四周寂静,沉闷无风,她脚踏上地面,鞋底与岩石摩擦,传来一道道沙沙的声响。

    走了几步,峰顶竹屋里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她快步上前,站在门外:师父,弟子到了。

    进来吧。

    柳三叶皱眉,因为这声音不是她师父风竹的声音,而是一道沧桑的女子声音。

    柳三叶疑惑地走进房门,进屋后,大吃一惊。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风竹竟跪在地上,而宿临居然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看这情景,宿临显然是在训斥风竹,柳三叶头一次见风竹被人训斥,心情莫名诡异。

    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向两人行礼。

    意外地是,宿临对她的态度极好,还举着颤巍巍的手招呼她到床边来,柳三叶看了眼跪地上的风竹,忐忑地走到宿临床边,宿临叫她坐下,她起初不同意,叫了两声才勉强坐下。

    宿临曾经可是渡劫大能,又是柳三叶崇拜的英雄,如今这英雄就在她的身边,她感觉如坐针毡。

    宿临叹道:孩子,你怎么这么傻。

    柳三叶一头雾水。

    宿临接着道:你可知,噬木丹根本就不能抑制噬木圣卷带来的副作用,它治好魔化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寻找同样修炼噬木圣卷的替代品。

    很明显柳三叶就是风竹找来的那个替代品。

    风儿他骗了你宿临说到此处,似乎余怒未消,拿起手中的瓶罐就往风竹的身上砸,柳三叶根本来不及阻止,那瓶罐就砸在了风竹的头上。

    瓶罐炸碎一地,凄惨无比。

    柳三叶见此更是震惊,这一幕何其熟悉,简直和当年风竹砸君以宁一模一样,没想到这竟是祖传的绝活。

    风竹道:师父消气。

    宿临大骂:给我闭嘴!

    柳三叶风中凌乱。

    宿临骂完风竹,身体有些虚弱,她仰躺在床沿边上,对柳三叶说:你别怕,我不会打你。

    柳三叶受宠若惊地点点头。

    宿临再次叹气:你资质极佳,是我平生罕见,若不修炼这功法,不出千年必能大乘,可惜,都是这混账

    柳三叶见宿临又有要打人的架势,心头一跳,连忙按住了她的双手:师祖冷静,这都是我自愿的!

    自愿?宿临根本不信,谁会自愿自毁前程,你不要再为他开脱。

    柳三叶连忙解释:我只想快点强大起来,保护我的朋友,一千年太久,我等不了。

    宿临闻言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看着柳三叶似乎在甄别她此话的真实性,柳三叶接着道:是我自己急功近利。

    宿临看着她大概有三秒的时间,最后像是相信,放下了手中的瓶罐。

    但愿你,不会后悔。

    第76章 五脉会武(下)

    柳三叶和宿临见完面, 出来后看夜色尚长,打算回自己曾经居住的洞府看看。

    在一条漂浮着绿色荧光的幽静小路上,柳三叶一面走,一面拿着一颗琥珀色的玻璃珠左右端详。

    玻璃珠有鸽子蛋大小,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气, 这是宿临给她的净水琉璃,能够起到静心安神的作用, 比清心咒的效果要好得多。

    宿临当年也因为修炼噬木圣卷痛苦不堪, 这是她专门潜入深海,摘取千年琉璃果,然后配以万年寒冰炼制而成的。

    柳三叶扯下自己的几根头发, 将其编成细绳穿过净水琉璃绑在自己的脖子上。

    净水琉璃的寒气, 从锁骨皮肤的位置传送至全身,让她有种清凉醒神的感觉,的确效果奇佳。

    柳三叶并不急于赶路, 她走在林间小道上,更多是凝神静气,放空思绪,走了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 才走到自己的洞府前。

    在这时, 她像是察觉到什么, 忽然皱起眉头:洞府里面有人?

    柳三叶不明白,这么晚,谁会出现在她的洞府里, 再者她的府外有结界,一般人不可能随便闯入。

    她本着好奇的心态,悄然隐身潜入了自己的洞府中。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红木走廊,走廊下方开满了艳丽的红色莲花,柳三叶没上走廊,反而一脚踩进荷塘里,平静的水面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柳三叶往前走了几步,眼前便凭空出现一道水幕,她毫不犹豫地迈进水幕。

    水幕的另一头是一面等人高的梳妆镜,柳三叶从镜子中走了出来。

    眼前的一幕,让她惊讶。

    宽敞的房间,简单的陈列,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讨厌的晨鸡活得好好的,现在还趴在自己的鸡窝里,呼呼睡着大觉。一切都是她熟悉的场景,唯一不同的是,她的书桌台前,多出了一个正在翻看书籍的女子。

    书桌正靠门窗,竹帘半卷,房门微掩,女子周围,点满了飘浮的灯符,温柔的火光,将其白日里清冷的眉眼,染上了一抹柔色。

    瞳瞳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洞府里!

    柳三叶起初不解,但当看到这满室的葳蕤灯火,又变得怔愣释然。

    白瞳眼睛看不见,所以没有夜晚点灯符的习惯。白瞳点这么多灯符,就像是在等一个人。

    当年在外门小院时的那个夜晚,柳三叶从通天峰回来,白瞳守在门口,身后也是这样,灯火通明。

    可惜,柳三叶却不能再像那时一样,光明正大地对白瞳说:我回来了。

    她成了罪人,一个本应关在深渊,见不得光的罪人。

    柳三叶低着头,神情黯然,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有些东西终归是不一样了,她变得胆小怕事,竟不敢和瞳瞳想认,她不想让瞳瞳觉得她是一个潜逃犯,更不想再让瞳瞳失望

    柳三叶静静地站在白瞳身后,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

    直到沉闷的夜晚骤然刮来一阵凉风,虚掩的房门吱呀着扫开一个弧度,她才下定决心朝门外走去。

    然而,当柳三叶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的目光,停留在一个睡在门口外的白色大狗身上。

    白狗体型庞大,一颗硕大的脑袋,歪倒在自己的两只前爪上,柳三叶看着眼熟,又见大白狗的周身没有灵力波动,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她不觉蹲下身,将手抚在大白狗的头上。

    对不起。

    随后,柳三叶随同夜风,消失在了夜色里。

    柳三叶回到通天峰,之后几天都在君以宁的门口转悠,她准备找准时机把他拖到小树林揍成重伤,然而几次三番都出现意外。

    不是有人来找他,就是他去找白瞳。

    眼瞧着离比试的时间越来越短,柳三叶狠下心肠,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动手。

    这日君以宁出门去后山偷采灵芝。

    柳三叶心知机会来了,便尾随着跟上前去,但是正当她要动手时,她又下不去手。

    喂!突然,君以宁指着柳三叶隐身的位置大喊,给我出来我已经看到你了!

    柳三叶闻言极为震惊,她如今可是大乘修为,君以宁怎么可能会发现她!

    柳三叶在既惊又疑中现出身形。

    谁知君以宁接下来又道:好你个小灵芝,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君以宁一边吼着一边扑上来,一把逮住了大树后嘤嘤嘤哭泣的小灵芝。

    柳三叶:

    君以宁抓住小灵芝后,这才发现柳三叶就站在他的面前。

    君以宁上下打量柳三叶,看了好一会儿:这位同门,我怎么觉得你看着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柳三叶再次进入既惊又疑的状态:可能我的长相比较大众,你记错了。

    我记错了?君以宁手抵着下巴想了想,最后连连摇头:不对,我的确是在哪儿见过你。

    柳三叶头上的问号,都快溢出脑门了,她现在的模样,根本和之前八竿子打不着,君以宁怎么可能会觉得眼熟?

    君以宁大概想了有半盏茶的时间,最后终于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默默关注我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