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话 骗我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陈子轩被揭穿后的周末，“微博崩了”成了朋友圈讨论的话题。

    原因是凌晨的时候，陈子轩在微博上宣布退出yum男团，并决定休养一段时间出国学习。

    网络上，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

    粉丝a：没有陈子轩的yum男团已经不完整了。

    粉丝b：舍不得陈子轩，明明那么努力为什么要退出？

    粉丝c：是不是有什么隐情，退得这么突然！

    ……

    yum男团其他几个人几乎是连夜被喊去了公司开会。尽管危机公关做了，这件事并没有传出什么负面的新闻，但陈子轩的突然退出的确影响到这个组合未来的规划。

    说实话，我很担心江泽野。

    江泽野总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其实很自责。他觉得自己没有做好，才导致这个组合分崩离析。

    所以，在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要陪在他的身边。

    我随便收拾了下就出了门，却没想到在我家楼下看到了陈子轩。

    陈子轩穿着件浅咖色的风衣，里面穿着白色的毛衣，笑得很温和。他走近我，温柔地说：“陆耳耳，我要走了。”

    我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指了指停在路边的出租车：“我今天的飞机，能……能送送我吗？”

    我垂着眼，心里很复杂。

    前几个小时，他擅自发布退团的内容，将所有烂摊子丢给了组合其他人，而现在他云淡风轻，一副什么事都和他没关系的样子。

    让我觉得他很自私。

    可是……我又想起了之前的点滴，那时候的认真不像是骗人。

    于是我抬头和他对视：“好啊，几点的飞机？”

    车上，我们两个都沉默着。

    在车载导航播放“右转进入机场大道”后，陈子轩终于开了口：“对不起。麻烦你，帮我转达老大。”

    我扭头看他：“你怎么不自己说？”

    他没回答我这个问题。

    今天来机场的人很多，机场大道很堵，他望着窗外，说道：“我特别感谢那段时间那个沈春连是你。

    “像是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浑身都有战斗力，然后不停地在扰乱我的糟糕想法。

    “是你救了我，没有让我越陷越深。

    “陆耳耳，谢谢你。”

    出租车缓缓停在了登机口处，陈子轩没等车停稳就下了车，取了行李，却将我这边的车门关上。

    我不解，摇下车窗：“不是我送你吗？”

    “已经够了。”然后，他对司机说，“麻烦，把这位小姐送回去吧。”

    车一点点消失在陈子轩眼里，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做了很多糟糕的事，但还好他还有机会挽救，也还好……他可以得到她的原谅。

    出租车行驶到半路，我跟司机改了地址，直接开到江泽野的公司楼下。

    手机不停地响起提示音，我点开一看，是yum男团集体发的微博。

    江泽野v：前程似锦，yum永远是你的家。@陈子轩

    沈春连v：是像大哥哥一样的存在，很安心，希望有机会你还能教我跳舞。@陈子轩

    沐凌v：轩哥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们都很支持！冲吧！做你自己！@陈子轩

    安铬v：你的《灌篮高手》漫画我继承喽，等你回来。@陈子轩

    底下粉丝一片哀号，又感动又难过。

    我看到这番和谐的场面，终于反应过来。

    我好像把陈子轩想得太坏了，他应该也都做好了后面的准备，毕竟他一直是个很让人安心的存在啊。

    出租车缓缓停在了江泽野公司的门口，江泽野像是和我有心电感应一样，早早就在那里站着。

    我下车，朝他挥手。

    他冲着我笑，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并且伸长了手。

    我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并且像个树袋熊一样，赖在了他的怀里。

    “又让陆小姐担心了。”他抱着我，轻声说。

    “哪有。”我嘟囔，不肯承认，索性换个话题，“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不知道。”他顿了顿，望着我，“大概是仙女的指引吧。”

    “你好土哦，江泽野。”

    “你喜欢就好。”

    谁说我喜欢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窣，我偏头，看见沐凌和安铬两个人学着我和江泽野的样子，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立刻拍了拍江泽野的肩膀：“快把我放下来。”

    “你不是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奖励吗？”

    原来他还记得这一茬！我心里的小鹿不禁跳得更加愉悦了。

    “可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哎。”

    “也是。”他装模作样地望了望左右，点了点头，“但我听过一个故事，说奖励不能只奖一半的。”说完，他的头一点点朝我凑近，我迅速将头往后移。

    “你干吗？”

    “还差个亲亲。”

    第二天上班，孟主编开了个简单的小会，给我们临时交代了一些工作。

    散会后，苏乐挽着我的手，心情看起来不错。

    我随意地问道：“你中彩票了？”

    她甩了下我的手：“我才没那个运气嘞。”

    “那你这么开心干什么，嫌工作不够多？”

    “哈？哦！”苏乐松开我的手做思考状，又一脸疑惑地问我，“刚刚开会有说什么工作吗？”

    “……”

    这还是以前混日子的苏乐，没错。

    苏乐见我不说话，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凑近我，小声地说：“陆姐，下班一起去吃甜点吗？”

    “你的话题转得太快，我有点转不过来了。”

    她朝我吐了吐舌头：“民……以食为天？”

    话的确是这么说，我想到下班也没什么事，便答应了她。

    苏乐开心地拍着小手回了工位。

    因为孟主编临时布置的工作比较多，整个杂志社大厅都在认真工作。在我约好了几个专栏后，我抬头，发现对面的苏乐不见了。

    偷懒就算了，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就过分了啊。

    我拿出手机准备找苏乐，没想到苏乐偷摸着从外面小跑着进来。

    “你去哪儿了？”我挺直了背，一脸严肃，将前辈的威信展现出来。

    “我……”苏乐刚说出一个字，立马意识到什么，立刻闭嘴。

    “你什么？”

    苏乐摇头，一副打死不说话的样子。

    “嗯？你倒是说完啊！”

    苏乐继续摇头，嘴巴闭得紧紧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乐站起来，又坐下去，如此反复。除此之外，她还对我支支吾吾，每次说话都说半截，然后又迅速缩回去。

    终于，在我把注意力成功地从她身上移到我的电脑的时候，她爆发了。

    她狠狠地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来：“我憋不住了！”

    我抬头，等她说话。

    她见我在看她，又抿紧了嘴，五官几乎要扭在了一起，十分可怜。

    “我……我要上厕所。”她带着哭腔，然后抓着手机就往厕所跑。

    我第一反应是，难道她被人欺负了？

    出于关心，我犹豫了几秒后，便跟了出去。

    “我快憋不住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秘密啊，我真的好想说……”

    我刚走进厕所，便听到了苏乐有点委屈又有点撒娇的抱怨声。

    此时厕所没有其他人，我小心翼翼地走向声源处，凑近门——

    “那表哥要不要帮忙啊，他是今天就告白吗？”

    “那我下班把陆姐直接带过去？”

    “嗯！你把地址发我，我要去上班了，不然陆姐该怀疑了。”

    “好的好的，想你哦。”

    ……

    听完后，我整个人处于一种惊讶的情绪里，连苏乐出来我都没来得及躲。

    苏乐一出来看见我，像是见了鬼一样叫出声，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她又摆出一张苦瓜脸。

    “完了，我要被凌迟处刑了。”

    我环着手，冷酷无情：“你只有一条路，从实招来。”

    据苏乐的小道消息，江泽野今天准备了一个惊喜想补上我之前错过的告白。

    但前提是，惊喜。

    我想江泽野肯定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个惊喜。

    根据苏乐给我的地址，我来到了“连屿”酒店的顶楼，顺便还参观了下传说中的“连屿”酒店，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告个白还走关系，有小脾气了怎么办？

    我一步一步地走上通往天台的台阶，映入眼帘的，是一堵花墙。天台中心有个城堡形状的玻璃房，房子里有张桌子，很明显是烛光晚餐。

    江泽野抱着一束玫瑰站在那里，一看就是在等我。

    我踩着高跟鞋走过去，原本想装作一副“老娘不care”的样子，没想到出师未捷，我倒是先被绊了一跤。

    “……”

    我很尴尬，差点摔个狗吃屎。

    江泽野抱着花跑向我：“没事吧？”

    “没。”我挥手，内心腹诽，早知道就不跟苏乐换鞋子了！

    江泽野把我领到桌前，拉开椅子让我坐下。

    我再次强调“我没事”，他才放心地坐到了我的对面。

    江泽野指了指桌上的牛排：“尝尝我的手艺？”

    “你做的？”

    我很惊讶，没想到惊喜是江泽野同学洗手作羹汤，我也太有面子了吧！

    想起之前那次，好像在那个私家花园里，桌上放的也是牛排。于是我顺口一问：“上次好像也是牛排。”

    “嗯，”他喝了口酒，“也是我做的。”

    “太可惜了，这次可以吃到了！”

    我也不客气，拿起刀叉就开始切牛排，将牛排切成小块，我吃了一口，牛肉的嫩香在味蕾中绽开。

    “好吃！再接再厉！”

    “你喜欢就好。”他嘴角翘起微小的弧度，心里是窃喜的。

    我原以为江泽野会在吃饭期间开启他的告白宣言的，但等到我酒足饭饱后，都没有等来。这期间无非是平常的寒暄。

    我差点都要以为苏乐谎报军情。

    明明是普通的约会，搞得我这么期待。

    就在这时，花墙的方向传来“沙沙”的声响，只见一块白色的幕布缓缓移下来，紧接着是影像。

    一首轻快的钢琴乐响起，画面中出现了纸片的漫画小人，一幕幕变换着场景。我一看就看出来，那个小人是我和江泽野，那些场景都是我们经历的故事。

    一曲毕，江泽野向我走来，绅士地拉起了我的手，将我牵到了天台边。“连屿”酒店靠海，能看到海景，但这个角度不是海景的方向，而是旁边的另一栋楼。

    我抬眼望去，然后大脑一片空白。

    旁边是“连屿”酒店的另一栋楼，商用性质，楼前的广告牌经常投放各大品牌广告。可这个时候，那个偌大的广告牌上，是江泽野对我的告白——

    相遇是意外，而你的到来予我惊喜。

    我内心一颤，怎么有点想哭的意思了。

    江泽野将我转向他，揉了揉我的脸：“陆耳耳，不知道上次你是什么时候变回来的，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我说完那些话，我想把这些补给你，想让你知道我的认真……

    “在你还是小五的时候，我就总觉得很奇怪，明明眼前的人没有变，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就很不一样呢，甚至还会动摇我的原则，动摇我的注意力。

    “想说的很多，但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很少说这么多的话，你不会介意我这次说的比上次少吧？”

    看着他这么认真的样子，大概是感动过了头，我忍不住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尤其是他还不停地强调了“上次”。

    不得不说，我一直很好奇上次沈春连换回去遇到的场景，但无论怎么问沈春连那个家伙死活都不肯说。

    “老大。”我缓缓地吐出了这两个字，眼睁睁地看着江泽野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已经不复之前的温柔：“你们又换回去了？”

    哇，原来江泽野同学这么双标的吗？我爽到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头，内心却在窃喜，强忍住不笑出来。

    “沈春连，”江泽野往后退了两步，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侧着身子不看我，“下次换回来你可以提前告诉我的。”

    潜台词是，大可不必听他说完那些话。

    我见他不看我，眼角的笑意悄悄地溢了出来。

    “所以，老大，你是在害羞吗？”

    “嗯，我怕我没忍住揍你，小姨又会来找我麻烦。”

    “……”

    天啊，江泽野，你好暴力。

    虽然这么想着，但我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就差放个烟花庆祝了。不过，这么好的机会，应该录下来纪念一下。

    于是我偷偷地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刚按下照相机，江泽野却在这时转了回来。

    我的镜头里，他在看我。

    我没想到他会转过身，所以没来得及收回笑意。

    见我举着手机，痴痴地笑。江泽野微眯着眼，似乎是知道了什么，轻轻地说：“还真是调皮啊。”

    “哈？”讲真的，我没太听清。

    江泽野重新朝我走来，在距离我一步的地方停下来，微微俯着身看我：“你说你是沈春连？”

    我迟疑了一秒，迅速点头。

    这个时候，必须要装死鸭子嘴硬。

    “嗯。”他学我点头。

    “那你把手机给我吧。”

    “什么？”

    “我和陆耳耳约定了，她要是不在，得由我保管她的手机。”说着，他趁我不注意，将我手上的手机抽了出去。

    “喂！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伸手去抢我的手机，完全忘记了我现在还在假装沈春连。

    就在这时，江泽野一手抓住我腾空的手，一手搂住我的腰，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吻了下来。很轻的一个吻贴在我的唇上，有淡淡的葡萄酒香。

    “骗我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谁骗你了？”

    他没回答我，因为和我距离很近，他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痒痒的。

    “江泽野，你好变态啊，这样你都下得了口。”

    “还要装？”

    “……”说实话，我是怕的。

    从我这个角度看，他的眼睛很亮，亮得仿佛能看透我的内心。

    “专心。”

    “这个姿势……”怎么专心！

    后面四个字我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江泽野又吻了下来。

    而这个吻和之前的明显不太一样，像是惩罚我一样不断加深，我感觉四周的空气逐渐被他抽离，心脏扑通扑通的，每一下都跟着他的节奏。

    可是，站着接吻真的好累。

    在我还剩一丝意识的时候，我被自己的脑回路惊呆了。

    当然我的行动比我的想法还要快，我轻轻抬起脚，扭了扭酸痛的脚踝。江泽野感受到我的动静，松开了我。

    天色慢慢变暗，这座城市的路灯陆续亮起，点亮了这片夜色。

    “我喜欢你，陆耳耳。”

    “我也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