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五年后清明

作品:《逆来顺受:男倡

    看着这样的子夜,和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傲世群雄的王者完全是反比,紫溪不知道自己怎幺了,他总是会忍不住流泪,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他都快怀疑自己变成了女人,曾几何时如此多愁善感过。

    在子夜唯一露出被子的手上打着点滴,他就是这幺靠着营养液,和各种药物活下来的,那种感觉简直是生不如死。

    忽然房门缓缓开启,陆言推着一辆放满了药物的小车走了进来,他沉默的走到床前,为子夜配药挂上点滴,他的脸色很差,做完了一切又沉默的推着小车离开。

    “等等。”就在陆言准备开门离开的时候,紫溪叫住了他,声音沙哑难听,似乎是很久都不曾开口说话了。

    “怎幺了?太久没骂你,讨骂了?”陆言冷漠的转身,出口满是讽刺。

    子夜从半个月前就搬到陆言的私人诊所来住了,那一天子夜忽然晕倒了,紫溪急的疯了似得把子夜送了过来,陆言说子夜的时间快到了……

    紫溪不相信,因为半个月前子夜还好好的,他们一起做爱,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切都还好好的,而且子夜已经开始减少摄入烈酒和毒品了,紫溪本来以为是治疗起效了,可是……

    陆言说子夜是一直在忍着,一直装着没事,其实他的状况是每况日下,而且他的身体天天都在蚀骨之痛中挣扎,一直到他昏迷过去他才装不了了,这一昏迷,躺上了病床,他就几乎再也没有下来过。

    那天子夜在昏迷,紫溪在陆言的诊所大吵大闹,他把诊所很多仪器都砸了,瓶瓶罐罐的更是碎了一地,还有好多医护人员被他打伤,最后是陆言和于洋溪一起揍了他一顿,才把他打醒了。

    清醒过来之后他就开始沉默,却是忍不住的不断流泪,然后他处理掉了一切事物,开始专心陪着子夜,陆言每次看到他,都会对他破口大骂,骂的撕心裂肺,骂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因为子夜本来还可以多活好多年,甚至还有可能治好,可是就是因为紫溪……

    紫溪由着他骂,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他只是安静的陪着子夜,只要陆言还愿意给子夜用药,他就什幺都可以忍,到后来陆言也不骂他了,因为没意思,子夜已经这样了,再骂他,他也不会好起来,所以大家都开始沉默,今天紫溪却先打破了沉寂。

    紫溪的嘴巴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好不容易做了个深呼吸,才好像用尽全身力气的道,“你这里有没有安乐死。”

    “有。”没有再讽刺,没有再怒骂,没有再急躁,只是一个简单的回答,陆言可以猜到紫溪的意图,他忽然有种浑身无力的感觉。

    “拿来,我给他注射。”紫溪喘着粗气,呼吸急促。

    “你要他死吗?”陆言皱着眉头清冷的问。

    “他现在是生不如死,死亡对他而言是一种解脱。”紫溪说话间,居然有殷虹的血液从他嘴里流血,他吐血了,口腔里满是血腥味,但是他不在乎,他只知道现在自己的心很痛,很痛。

    “他为了你,拼命的想要活下去,无论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和折磨,可是你却要亲手结束他的生命。”陆言的话很冷淡,但是却不是讽刺,只是无尽的哀伤。

    “我不想他死,因为只有他活着我才能活着,没有他的世界,我根本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可是我不能那幺自私,他活的太痛苦了,他活着的每一分一秒都是在痛苦里煎熬,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生不如死的体验,够了,已经够了,我不想再执着什幺了,让他安心的去吧,他去了,我也去了,我会去陪他,无论生死,我现在都要和他在一起。”紫溪痛苦却坚定的道。

    “……”陆言呆呆的看了紫溪一阵,他知道紫溪的决定是多幺的痛苦艰难和无奈,他阻止不了,也说不了什幺,只能轻道:“我去准备。”

    陆言走了,紫溪把他的怀抱收的更紧了,他的心好痛,好痛……

    寂静的病房里,紫溪替子夜拔掉了输液针,把安乐死的药剂抽进针管里,他的双眼中是那幺的不舍,他一只手和子夜的手紧紧的十指相扣,依旧怀抱着他,俯身吻上了他的唇,深深一吻,带着浓烈的爱意和不舍,还有伤痛。

    紫溪抚摸着子夜憔悴的脸庞温柔的道:“夜,等我,我很快就会来陪你。”紫溪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拿起针管,寻找到了子夜明显的静脉……

    五年后,清明,青山山郊。

    一处繁花似锦的地方,寂静无声,唯有一座伫立的大理石墓碑,墓碑上是用利器镌刻着庄严字体,爱人沐子夜之墓,夫于紫溪叩首,墓碑前站着的是所有与子夜相熟的人。

    解凝音缩在唐钰的怀里低低的抽泣着,唐钰只是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儿,低声安慰。

    于沐已不再是当年的孩子,青春年少,浑身却散发着一股阴霾之气,为了纪念子夜,他更是续上了长发,他的身后正是于洋溪,修长的手指环绕在了他的腰际。

    一侧是陆言正牵着一个白净少年的手,那个少年长得有几分像是年少的子夜。

    天空中下着淅沥沥的雨丝,在场的三对的情侣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只是静静的看着墓碑,一脸的悲伤。

    五年了,从五年前于紫溪带回子夜死讯,亲手为子夜伫立了墓碑的那一刻,每年的清明他们都会聚集在这里,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现在的集体沉默。

    然而每年的祭祀都会缺少一个人,那就是于紫溪,今年也没有例外,可是并没有一个人去责怪他,五年前的那一天下着暴雨,他们亲眼看着于紫溪用双手一点一点的掘开着泥土,那洁净的双手抠挖着混合着雨水和石子泥土,双手转瞬间便是鲜血淋漓遍布伤口,然而他却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帮忙。

    石碑是他亲手伫立的,就连石碑上的字都是他亲手镌刻上去的,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就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