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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他在她里面

    人才分开了。

    ……吃过饭,收拾妥当,奶奶跟平日一样又去自己的房间去听收音机了。

    桑珂趴在窗边看外面的烟花,一朵朵红绿星闪在夜空划过又寂灭,不禁发一声感叹:“这倒是——开到烟花花事了”

    顾泽生走过去一起靠着窗户往外看,缓缓嘴角如钩:“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桑珂回眸看他,他也转头看她,眸光映着忽现的烟火色,二人皆不做声,却缓缓靠近,他伸手一拉,把她拉到怀里去:”桑珂,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桑珂不禁一颤,抢头看他,顾泽生垂眸,隔了半晌才说:“我被国防大学保送了,过完这个元旦,我就要去北京国防大学参加面试……”

    桑珂紧紧盯着他落下的长睫黑影,呼吸都紧张。

    顾泽生缓缓吐息:“桑珂,还记得就在不久前我跟你说过,我想走一条我从未走过的路?我想我现在就在这条路上……也许我正在犯一个大错,也许世人无法理解我,可能你也没法理解我……但我仍然要坚持试一试,因为我不知道另一条路又是什么样……”

    桑珂轻声打断:“那条路是什么?顾泽生,请你把话说明白,我不是小孩子,也希望你不要以保护我的名义把我推开,不给我机会去了解你……”

    顾泽生眉心一折,眼神略有不忍:”我不是把你看成小孩,而是怕你把我当成天下最大的坏蛋。““你是坏蛋又怎么样?怕我会抛弃你?不理你?”

    顾泽生苦笑,低头去掏兜,意图索烟,桑珂却伸手拦住他,紧握他的掌,眼有执色:”顾泽生,你信我,试试我吧……你看我现在是个孩子,但我内心可住着个老阿姨。“顾泽生一愣,看看桑珂,反手握住她的小手——他奶奶说得对,她手小肉软,肤滑柔脂,是个福气的女孩子,他忽然想到,这样一双手,若戴一只戒指被他牵着走向花丛礼堂,他也会是个有福气的男子。

    执子之手,以吻相约。

    顾泽生点头:“你跟我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狭窄一间,电脑荧光映在黑暗里,空间有限,桑珂坐在桌前盯着屏幕,而顾泽生只能立在她身后,垂目凝神。

    电脑里的那男人正在自拍视频,面色如土,头发略有凌乱苍白,但神情却很镇定:“……我只想用摄像头去寻找那些被消失的女人,因为我的妻子也在其中……我于三年前被查出尿毒症,沉重的药费把我们一家拖垮了,而那时候,我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能干,只能默默等死……于是我妻子决定离家去a市打工,但她没文凭也没有城市户口,所以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后来,她终于找到了个地方,说是去做服务员,实际上却是……“男人说到这里,袖口掩口鼻抽泣,泣不成声:“我到现在才知道她进的这个人间夜宴竟然是个人间地狱……”

    这三年来,我靠着妻子活下去,可就在我身体好点想去找她的时候,人间夜宴却在a市人间蒸发了,房子空了,人也都没了,一夜间全部消失,警察不做任何解释,只发布打击卖淫扫黄的捷报,却没有提到如何安置那些女人。

    于是,我只得来到a市找相关部门咨询,我得到的只有敷衍和谩骂侮辱,没有一个人可以回答我……我也有听闻,人间夜宴的女人们曾给很多高官做过情妇、红颜知己……所以在人间夜宴被政府取缔的时候,为彻底打压,这些女人就被当牲口一样贩卖交易,她们被卖到偏远沙漠和山区,一辈子只能做性工具,逃出来就会被抓回去打,有的甚至打到残废……就在这时候,我接到很多警告,都不许我再用手机拍那些调查……也不许我问和打听,甚至把我毒打一顿,要我堵住嘴巴,老实过日子……我家中还有个十岁的女儿,我不知道,我寻我女儿的母亲,我的妻子又有什么错?她没有错,她是为了救我的命……也是为了养孩子……哪怕她真的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们把她杀了,也请给我一个全尸……求求各位大老爷!"说到这里,男人又呜咽痛哭起来。

    镜头开始乱晃,背景出现嘈杂声音,男人断断续续哽咽:“他们来了,他们来抓我了……我知道,他们这几天一直在跟着我……他们要我闭嘴我没有,他们也要灭我的口……小英……如果爸爸真的遭到不幸,你记得,你妈妈是个很纯洁善良的女人,你爸爸也非常爱你和妈妈……”

    脚步声,叫喊声,屏幕一片漆黑,再突然,什么都消失了。

    空气安静下来,但那男人的苦苦哀求却仍不绝于耳。

    桑珂久久不能转睛,只听顾泽生低声轻语:“这个男人叫魏旭,从人间夜宴消失后,他在网上发布了大量关于人间夜宴的内部消息和里面女人的后续命运、采访……在网上掀起很大舆论,不少媒体采访转发,也得到了各界人士的支持和发声……你肯定记得,几个月前我们去十里庄,那个跟踪我们的人……他其实是中央情报局的人,他要我帮忙做幕后删除数据的工作,同时也要我留意那些所谓的煽动言论者,所以我注意到了魏先生……但情报局却比我先一步下手了……我在关注魏旭的过程中,也关注了一批维权人士,包括海外的一些独立媒体、海外华人团体……我开始重新审视自我,我所相信的组织和人,以及我要去做的事……禁言、监视、操控、跟踪…还有那些党国所谓的间谍和叛徒……他们是敌人还是友人?……你能想象吗?我忽然意识到,很多时候……很多时候,我自以为正义的并非是真正的正义,有多少人假使正义之名行极恶丑事。“桑珂回过头看他,紧紧皱着眉,抿着嘴。

    顾泽生轻哼:”也许你听不懂吧……我也搞不懂我自己了,我是说,一个人一生坚持的信念忽然被击碎……没什么比自我背叛自我怀疑更可怕的事了。“桑珂凝重接话:“不,顾泽生,我懂,现在的你已经不想再为情报局工作了……”

    顾泽生点头:”我没有安装他们可操控我的软件,相反,我却可以有办法潜入他们的系统里,你知道我发现什么了吗?我发现了a市监狱录影,这段录影被删除了但是却被我无意中恢复了……那段录影竟然是我的爸爸临终前的最后影像……他其实……并非死于心梗……”

    说到这里,顾泽生终于还是掏出了烟,搁在嘴里点了,狠狠吸一口。

    “他死于监狱虐待。”

    桑珂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当时太天真,没看尸检报告,也没亲自去看看人……我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于是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查历史卷宗,直到最近我才发现,我爸其实是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