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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可怜为师死得早

    众人也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很好奇那是个什么东西。

    此物太细小了,以至于人们凑近了才看清楚。

    是一根迅速褪色枯黄的柳条。

    就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穆涸陡然又笑了一声。然后就看见他盖在眼睛的那只手下,流出两大滴眼泪。

    他好像是不愿意被人看到,极快的背过身,想把脸埋在谢知微的肩上。

    一片冰冷的雨水打在冰冷的尸身上,那感触真实又刻骨。

    他嘴角又扯了一下,像是在笑,但这回发出的却是一声凄然的抽泣声。

    他仿佛自暴自弃一般的垂下手,抽泣也在这一瞬间变成了痛哭。

    谢知微的脸惨白如纸,发色被雨水晕染,黯淡无光。

    在所有人的面前,穆涸撕心裂肺的哭起来,绝望到好像失去了整片天地。

    重生至今,无论是见仇人还是见亲人,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崩溃到失态。

    天昏地暗,一片模糊,有些许瞬间他甚至想不起来怀里的是谁,只知道今后这个人也不会对他笑,再不会半夜起来为他盖被子。

    他将柳条和着泥水抓起来,另一只手紧紧攥起谢知微的手腕,表情却是不知所措的。

    柳条失去了灵力维系,干枯易折,再也绑不起来。

    那个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上部·完>

    中部·魔宗副本

    第51章掘墓

    雨夜。

    刺竹林被浇了一日,飘摇在四面八方袭来的疾风里,叶片连珠似的往下滴水。

    乌云盖在夜幕上,整个造极城不见一丝光亮,仿若一片幽深空旷的墓地。

    而事实上,城角斜坡的柳树下,的确立有孤坟。

    那坟被新修过,一个夏天滋长的野草被去得一根不剩,就连墓碑也被擦拭的一尘不染。

    楚知是从碑前缓缓起身,雨滴密密的落下来,被他周身的灵力尽数弹开。

    他闷闷的站着,直到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他抬头看了一眼,转而对着石碑上的名字道:“二师兄,我有空再来看你。”

    远处闪电划过柳树上方的天幕,瞬息的光照亮碑上的名字。

    ——碧虚真人谢知微之墓。

    刀刻的字迹被打磨得很是圆滑,看来已经有些年岁。

    他御剑的身影消失在雨里,却不知方才站立的地方终于有人松了口气。

    地下七尺之处。

    老杜龟息憋气了一天,往头顶下意识看一眼,心有余悸:“我的个娘,对着死人唠一天,这乾阳城主脑袋不灵光,还真信忌日死人能回魂,害咱们差点露馅。”

    一旁的人拿铲子开始挖土,“也不见得是坏事。今天道宗给碧虚真人办完忌日,天又不好,暂时不会紧盯这里。”

    “整四年不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打这里头的主意。但真正走到这步的,咱们是第一个。我说毛子,干完这一票可以快活很久了。”老杜搓着手,似乎很激动。

    毛子埋头挖,口中道:“还有三丈就打通了,领了赏钱再高兴不迟。”

    “来咯。”

    这二人是当世挖坟掘墓的好手,买下距玉京道宗最近的农户。摸清方位,盖上房舍作掩护,成日关门闭户在里头挖地道,目的地就是埋着已故造极城主的坟。

    历时一年,终在今夜完成。

    最后一抔遮挡的土块被铲掉,狭小的墓室出现在二人眼前。

    打量着平平无奇的棺椁,毛子谨慎的顿住脚步。“这谢真人生前神通广大,他死了变的鬼会不会特别凶残?”

    老杜眼中出现贪婪之色,就好像百万赏金已经被他捏在手里。

    他咽了咽口水,不管不顾道:“净瞎扯,他要能显灵,楚知是在他坟头溜达一天他怎么不出来见个面?”

    “说的是,我们只要避开活人的追杀就好。”

    老杜不以为意:“活人?道宗的人现在觉察不了,以后也没证据拿我们,咱那位金主也不是好惹的。”

    “可谢知微的徒弟是九州王世子,更不好惹。”

    “得了吧,那位世子正不知道在哪享福呢,四年间从没回过道宗,说不定都把这破地方忘了。”

    二人没了顾忌,一心扑在棺材里那个据说曾持有白莲和黑莲的尸首上。

    老杜坐在外椁上一颗一颗往外拔铆钉,毛子蹲在地上打火。

    两个人盗墓久了都能夜视,却还是点起一棵白蜡,放在墓室一角。

    老杜拔完钉子跳下地,看看烛火旺盛,心里稳了。扶着椁盖往外挪,继续感叹这墓室主人的事迹。“要说这谢知微也真是死得亏,这么厉害一个人,要是现在还活着兴许天下第一了,却被毒死,到现在凶手还没冒头,这什么事儿啊。”

    “可不是,太憋屈了。”毛子对谈话的主角很是敬畏,拱手道:“谢真人,小的们混口饭吃,您老人家千万别怪罪,日后小的一定多给您烧纸钱。”

    老杜搞定外椁,开始拔棺盖上的钉子,闻言一乐:“自己什么都还没拿到,先想着给死人塞钱。”

    “啧,别乱说话。”

    “你就胆小吧。”老杜对毛子的谨慎嗤之以鼻,扔掉最后一粒铆钉,将手往棺材上一拍:“也不看看这里面的那位能不能听见。”

    他说到这里,忽然兴起,恶意的又拍了一下:“哎,您老人家听见没。”

    墓室里本就沉闷寂静,以至于他的声音格外突兀,而最后一个字说完之后,显得墓室里更静了。

    老杜又敲了敲棺盖,得意洋洋。

    毛子撇着嘴走过来,也不再迟疑,打算和他一起把棺盖挪开。

    这时,他两个忽然听见棺盖底下传出一句含糊的回答:“嗯啊,听见了。”

    大概是从许久的酣睡中醒来,这个声音低沉,喑哑,且带着天生的清朗,像剑锋从生锈许久的剑鞘中缓缓抽出。

    老杜倒抽一口冷气,瞬间整个人都不会动了。

    烛火晃了晃,只有两个人影投在石壁上,别无他物。

    他疑惑的问:“毛子,刚刚是你在说话?”

    毛子艰难的摇摇头,脸色苍白:“不、不是我啊……”

    他俩一个少年一个老年,而说话的这个却似乎是个青年……

    两个人对视的眼睛慢慢瞪大,背上汗毛根根竖起,不约而同往手底下的棺盖上看。

    也就是在这一瞬,原本安安稳稳的棺盖突然动了动,像是被什么从里头顶了一下。

    毛子惊呼一声,赶紧缩手。

    “按住!”老杜见多识广,觉得很可能是诈尸了。

    可棺盖的动静越来越大,很执拗的往上掀,毛子半拉身子都趴在上面,累的气喘吁吁:“棺材板压不住了……怎么办?”

    老杜面沉如水,一手从兜里摸出黑驴蹄子,万一里头的“东西”闯出来,就用这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