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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错生

    是月光。

    长大后,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美国哈佛大学,主攻文史、哲学,选修钢琴与美术。

    毕业后,他因为身体不好而留在了孤儿院,老院长退休后,他便接手了院长的职位,同时还兼任附近一所艺术学院的音乐老师。

    生活原本平静而又情调,然而就在不久前,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给了他非常沉重的打击。

    前几天,他趁着学院放暑假去看望退休的老院长,在院长家,他碰到了那个当年为他接生的医生——那个和他一样从火灾中幸存下来的医生。

    因为他的黑发黑眸,医生一听说他是从那家医院幸存下来的孩子就认出了他,他现在依旧记得医生说过的话。

    “那对中国夫妇太让我震惊了!我从未见过有人敢如此乱用催产药!”

    接下来,医生道出了他的身世。原来,他的父母仅仅为了吉利,仅仅为了贪心,为了让他生在当地迷信认为吉祥的龙年而乱用催产药,以至于他生时丧母,因生错了时间而赶上了火灾,成了孤儿,最重要的是,他因早产,自幼体弱多病······

    所谓的龙年究竟是祥年还是灾年?

    虽然发达国家有福利,加之富商们没事就拿钱到孤儿院做慈善,他们吃的玩的都不比别的孩子差,可是他们缺少的爱谁能给他们?从小到大留下的遗憾谁能弥补?

    尽管院长和老师都很爱他们,可看到别的孩子依偎在父母怀里时,他还是会和其它孤儿一样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当他生病躺在床上,听见楼下的孩子踢球的声音,望着窗台上的阳光,他也会有想要出去的冲动;长大后,当别人计划着假期各种刺激的活动,而自己却因身体不好而只能待在图书馆时,他也会有一种强烈的渴望,而这一切都是因为······

    他曾经想过,假如自己没有早产,假如没有遭遇那场火灾,他会不会也像其他孩子那样健健康康地长大,享受父母的爱?而今,他却想,假如没有失去父母,生长在那样的家庭,他会不会也成为那样的人?

    最终他还是决定趁着假期去中国看看,毕竟那是自己的家乡。说起来,今天刚好赶上七夕——中国的情人节,然而,他却因水土不服而生病了。

    月色入户,他决定出去走走。

    这家旅馆建在郊区,附近是一座山。

    不知何故,罗伯特竟鬼使神差地爬上了那座山,在山林深处有一座几近荒芜的古庙。

    抱着参观古迹的心情,罗伯特走进了那座古庙,月色照亮了斑驳的墙壁,祭祀用的坛上放着一块残缺的玉,白里透红,仿佛是殷红的血迹深深地渗进了洁白无瑕的玉里。

    坛的油灯在风里晃动,破旧的窗户拍打着墙壁,发出一种古怪的声音,罗伯特发现了旁边有一幅古老的画卷,上面画着一盏和祭坛一模一样油灯,还题了一首诗:

    一点分明值万金,开时惟怕冷风侵。

    主人若也勤挑拨,敢向樽前不尽心?

    罗伯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看懂那古老的字迹,他顿时感到一阵眩晕,然后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青铜香炉此刻散发着袅袅的熏香,薄薄的轻烟犹如细细长长的绸带一般在空气中飘逸。

    借着旁边的铜镜,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被包裹在一个用绫罗绸缎织成的襁褓中。

    一个身着粉色罗裙,梳着双环髻的少女走了过来,将他抱了起来,走到一个男人身边,行了个礼,男人伸手接过了他。

    “骈齿重瞳,帝王之相,此吉兆也!”男人身着一袭蓝色的衣袍,长长的头发高高地束起:“从心顺意,嘉和万世。吾儿的名字就叫‘从嘉’。”

    那时的他还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亦不知道自己来到了那个在历史上存在不足四十载的南唐。

    那一夜,是七夕······

    第4章二

    公元943年

    一缕晨曦透过早晨的雾气照亮了金陵城昨夜被雨水洗礼过的街道,长长的石阶小径上沾着未干的宿雨,像一条被浸湿的绸带。

    七岁的李从嘉坐在不断晃动的车厢里,旁边坐着和他年龄相仿的七弟从善,窗外是逦迤而过的青树和各式各样的摊贩,耳边回荡着马蹄声和车轮辗过地面的声音。

    转眼间,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已经有七年了。

    他在这个时代的身体,左眼一目重瞳。重瞳在医学生是一种白内障症状,然而在这科学技术不发达的时代却被称为帝王之相。据史书记载,舜和项羽亦是重瞳。

    从嘉的“帝王之相”让他那本就觊觎皇位的祖父李昪更加坚定了登上皇位的决心,在他出生后三个月,李昪毅然逼迫皇帝退位,自己登上了皇帝的宝座。

    生在帝王家,从嘉自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加之由于这个家族文学底蕴深,且他前世文学底子好,穿越后又热爱这个时代的诗词歌赋,自幼能诗善词的他更加备受瞩目。然而,这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好处。

    长兄李弘冀是个性情极难捉摸的人,他自幼沉默寡言,许是因为从嘉一目重瞳,加之父亲李景通是皇爷爷的长子,极有可能继承皇位,他看从嘉的眼神总是有点怪,甚至可使之不寒而栗。

    虽然前世孤儿的他渴望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可这样的家绝对不是他想要的。至少,孤儿院里的兄弟姐妹不会这样对他。

    “从嘉哥哥,我们到了。”七弟从善稚嫩的童声在他耳边响起,罢了,今天是皇爷爷的寿辰,就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从嘉拉起弟弟的手跳下了马车,一蹦一跳地跟在父亲身后进了皇宫。

    李昪的寿宴开在一座足以容纳上百人的亭台之上,台下是碧绿的池水,清风拂过,平静的水面被微风吹皱,泛起了一丝涟漪。

    悠扬的乐声环绕梁间,舞姬翻飞的衣袂中洒下缤纷的落英,从嘉一边享受着糕点,一边欣赏着这宛如仙境一般绮丽的舞乐。突然,他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冷冷地看着他。

    回头一看,只见长兄李弘冀正冷眼看着他,眼神中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气,顿时令他不寒而栗!他假装没看见,转头继续狼吞虎咽。觥筹交错间,他注意到皇爷爷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听太医说,这是长期服食丹药的缘故。

    记得史书上说,秦始皇晚年为求长生,也爱服食丹药,结果······

    宴酣之时,从嘉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他蹲在水池边,看着荷叶下款款游动的池鱼。好羡慕它们,可以每天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此时,一阵婉转的鸟鸣声在空中响起,一只秋莺掠过从嘉的肩头,飞向远方的树丛。

    “皇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