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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看着被拢在正中的夏南山,他眉眼安宁,像在沉睡,那些金芒在他身上不断闪烁,盘曲,直达云环,一道一道,仿佛都是……从他体内蜿蜒流出的。

    于盛溪呼吸猝然一紧,胸口像被人拧着似的,他瞪着眼睛望向伏羲:“你是……你打算……”

    “对。”伏羲干脆承认,“我打算抽干他的龙威。”

    青袍微微一晃,于盛溪毫不犹豫出了手,尖刀从掌心伸出,旱神神力整个凝聚在刃口,直接劈在连接着夏南山的金芒上。至纯的龙威擦着旱神神力,爆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响!

    双方神力互相碾压,大约是感到了威胁,夏南山无意识地皱了眉,金芒瞬间大盛,震得于盛溪眼前发黑,胸口一阵翻涌,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身后伏羲已经欺身而上,手上金器寒光乍现,于盛溪只得往后退,跟森冷的刃口擦颈而过。

    伏羲没跟,一击逼开他后,就不远不近地站着,“你大可以试试再劈一刀,夏南山靠着创世神的神力重新降世,现在神力回流至青帝,这过程出一点差错,他就废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于盛溪收了势。

    伏羲回答:“都到这儿了,我以为你早猜出来了。”

    满天的狂风与惊雷,皆掩在厚重的云层中,青帝避而不出,只虚着一副金光闪耀的身躯望着他们。虚镜之外依旧风平浪静,脚下建木焚毁的速度已然减慢,想来是太昊与于溜行交上了手。想到这里,于盛溪眼皮一跳。

    伏羲继续说:“建木自古便是神与人界连通的天梯,根系深入大地30公里,若是通过建木,将应龙的完整神力直灌而下,深入地底。这等情景,连我这创世神都没亲眼见识过。”

    这话如一道闷雷,轰然在他耳边炸响。应龙本就是众神之中的头号战力,若是全盛时期,仅凭自己就能荡平河山,更遑论通过建木直达地底,若是真让伏羲得了手,届时大地四分五裂,岩浆肆流,一片火海,人间就不再是人间,是真正的地狱,人类,万物,哪怕是众神也熬不过去,伏羲韬光养晦了上千年,终于是打算一劳永逸。

    于盛溪冷冷质问:“屠灭自己所有的造物,你还算哪门子创世神?”

    伏羲不为所动,甚至有些高兴,“正因为我是创世神,我该当是这里的主人。”

    于盛溪后退几步,直退到建木树顶的边缘,“你让夏南山降世,就打着这个算盘?”

    创世神眼神一凛,忽地一昂头笑道:“好歹是我养大的,哪里舍得。原打算让你那糟心弟弟或西王母来当这一炮,谁料撞出来一只白泽。”他轻轻叹气,“转头想想,又有什么舍不得,从前他归还女魃的神力,如今,就算是还我的。”

    手中尖刀率先亮出,却不是冲着伏羲去的,于盛溪手起刀落,冲的是夏南山与青帝相连的金芒,刀刃与龙威相交,蹦出丝丝火花,“夏南山!”

    伏羲怒不可遏,身形展开跟上来,“找死!”

    眼见就要逼到后背,于盛溪一掌劈出,旱神神威从伏羲颈边划过,跟鞭子抽过似的,火辣辣地疼。伏羲挨了这一下,不退不避,伸手捏住于盛溪后衣领,把人扔了出去。

    两人瞬间又拉开距离,伏羲护着建木正中的金芒,满天金红光芒把一张威严肃穆的创世神的脸,印得如同浴血而出的修罗。

    于盛溪刚刚一击下了七成的力,不敢下足,神力回流的后果可大可小,他没法用夏南山来跟伏羲赌。

    建木底下于溜行和太昊打得不可开交,海面冒着水汽,从树顶望下去只有白茫茫一片,隐约能看到两个身影交缠。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

    于盛溪目光沉沉,突然把刀收了,整个人笔直地站着,随后一掌劈向脚下的建木!旱神神力直贯建木粗壮的身躯,与于溜行的神力遥遥呼应,建木内部爆发出阵阵噼啪声,树身筋脉里火光大盛,几乎穿透树皮,四周漫起浓烈的树木烧焦的烟气。

    伏羲知道他这是退而求其次,人带不走,至少先把天梯建木焚毁!创世神一抖手中金刀,直冲而来,于盛溪看都不看,用身体抗下他霸道的神威和金刀,不管不顾地将神力注入建木,后背爆出一团血花,伏羲拔刀出来,紧跟着神威一击劈在于盛溪后背刀口。

    他闷哼一声,全身都在抖,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跪倒,抬眼看看那小东西,还睡着呢。

    伏羲见他不为所动,横刀再劈,这一次对准的是他的双臂,若是还不躲,直接就能把他一双手臂卸下来。

    就这时候,脚下建木传来一记剧烈的震动!

    伏羲没留神,身形微晃,刀口硬生生错开。

    于盛溪却仍是不动,旱神神力之下,建木树顶已然出现大片的焦黑,最后竟如将死的巨兽一般,发出一声轰然巨响,树身从中间断裂、倾斜,枯死的焦木不断剥落,像下了一场漆黑的雪。

    自此,于天地初开之时便屹立不倒的建木,终于颓然死去。

    建木树顶整个坍塌,于盛溪趁着伏羲身形不稳,转身就朝着夏南山过去。

    夏南山被金芒吊着,整个人半蜷。

    身后伏羲紧追,于盛溪毫不犹豫撞上去,“夏南山!”

    金芒微微震动,里面的人却不醒。于盛溪在掌上聚了旱神神力,控制力道,劈在金芒上,瞬间溅起火光无数,一下,一下,毫不间断地,他顾不上满天的风雷,顾不上脚下坠落的建木,也顾不上身后逼来的伏羲。

    十万大山里他自小看着应龙遗骨长大,想着这样一个死去了上千年的生物竟仍与自己紧紧相联,这是多么荒谬又奇特的事情。他为它擦洗遗骸,在它的骨头上扎祭祀的布条,尝它喜欢吃的那种小水果,他坐在它面前,一遍遍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想得直到离开十万大山,他才看开,把应龙和与之相关的过往当做一场荒诞不经的梦,哪怕再真实,也不去想不去推敲。他装了太久的人,久得几乎快忘了它。直到那一晚,夏南山蹲在马路边,看着横在路中央的猫,突如其来地,毫无预警地,就叫他看见了。

    他当着初生应龙的面把他的龙鳞带走,从后视镜里看着那小东西怒气腾腾地跳脚,手抖得几乎把不住方向盘,他终于出现了。

    既然来了,哪能让他再走了?

    伏羲几近疯狂,一刀迎上,捅进他后背,再拔,血花登时爆出来,混着金芒与火光,四处飞溅。

    于盛溪颤了一下,身体伏下去,一手还虚握着拳砸在金芒上,喉头挣动,声音混着血,“夏南山,别走……”

    金芒外腥风血雨要死要活,金芒内的夏南山倒是真睡着了。梦境冗长却安稳,好得不可思议,他自己不想醒。梦里头的十万大山葱郁炎热,长了漫山遍野的小黄果子树,黄澄澄的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