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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了。”

    应龙挺无奈,这么个大宝贝她居然不要。

    女魃瞧它快哭了,只好说好,说让儿子过来捡。

    应龙一时沉默,女魃会这么说,是觉得自己也离死不远了,不敢自己答应。想了一阵,应龙佯装松快,问:“你还有儿子啊?”

    女魃轻哼,站起来按在自己小腹上,“当然有。”

    应龙看看她肚子,果真有些隆起,打趣道:“你的儿子往后命里肯定缺水。”

    女魃大怒:“快嘎嘣了你就别乱说话了!”

    旱神些微的神力注入庞大的龙躯,本该无甚大用,应龙却觉得松泛了许多,还能摆一下脑袋。

    女魃站在边上挺高兴,“好歹算是物尽其用。”

    这是女魃仅剩的一点神力,应龙过意不去,转着眼睛乱瞟,想了一阵突然说:“你……你让你儿子把我龙筋也捡去吧,老战友一场,也没好东西送给小侄子。这东西别说鲸鱼,龙都能捆住。”

    “我们住北方,哪来的鲸鱼和龙!”

    应龙想想确实如此,有几分失望,“也对,等我死后,也没龙能捆了。”

    女魃默然不语,它是世上最后一头应龙,自此之后,世上再无应龙。

    女魃这一回倒是比前一次多留了些时日,日日跑下山摘小黄果子,用手捧着用衣服兜着送上来。

    数量再多,也不过应龙一口。

    应龙已经尝不出是什么味儿了。每每看女魃挺着肚子跑下去再跑上来,就没好意思开口告诉她。

    女魃神力全无,和常人已然无差,跑一趟能喘上半天,喘急的时候就说,你们应龙长这么大有什么用,小一些我还能拎着你去挂树上,你吃个够。

    应龙垂眸想想,说行,往后我一定长得小,最好跟泥鳅似的,能被人握在手心里带着走。

    女魃听着,眼睛泛酸,摸它透出死白的龙鳞,说:“应龙,我要跟着部落迁往邘地,往后我的儿子就姓‘于’了,你别认错。”

    应龙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听不真切。

    “应龙,你叫什么?”女魃掰着它眼皮,继续问。

    应龙这一回听清了,摇摇头,哼哼说就叫应龙。

    女魃说:“这哪能叫名字,你见过有人叫自己‘人’吗?”

    应龙觉得乏了,勉力支吾了一声,问那叫什么。

    女魃望着十万葱郁的大山,眼泪流下来,“叫‘南山’好不好?”

    夏日里天光炙热,女魃再问:“叫‘夏南山’好不好?”

    应龙这一回倒有力气睁开了眼睛,晴空万里,群山连绵,青衣的旱神背对着,就站在它跟前。缓了一阵,攒足了力气,它说:“我想吃山下的小黄果子。”

    女魃没回头,只说好,抬脚往山下走,到了地方,一颗颗摘好了兜着,再往山上去。

    应龙躺着没动,一动不动,龙须拖在地上,再也不会动了。

    女魃挺着肚子走过去,坐在应龙身边,小黄果子一颗颗滚在它嘴边。她没忍住,捏了一颗送进嘴里,嚼了一下,酸得眼泪都掉下来。

    隔了好一阵,女魃问:“夏南山,你还在不在?”

    死去的应龙不答。

    女魃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隆起之处有蓬勃的生命力,那里是她的血脉,那里是一个全新的旱神,一代代,将永存不衰。

    她再问,夏南山?

    十万大山静默不语。

    她说,夏南山,我们会想念你的。

    我们会来看你的。

    一年之后,女魃于邘地诞下一子,其后不多久,即被蚩尤旧部所杀,据说当日风雷大作,家家闭户,小儿不哭。

    女魃之子却避过一难,承父衣钵,当了巫医。

    邘地盛传:此子能令万木枯朽,长身玉立,眉目间似有神威。

    解释一下:于姓出于姬姓(姬姓为黄帝之姓,其实女魃就是待在黄帝部落啦),后来西周姬姓周武王之子邘叔受封邘国,后代以封地为姓,就成了姓“于”了。文里取于姓出处,改成了“邘地”,因为时间对不上的hhh……

    第57章

    下过了雨,天忽地通透豁亮了。

    于盛溪站在山崖边,望着底下的山道,南方湿热,山林长得茂盛,层层叠叠,即便是白日里,山道上还是幽暗的。于慎行离他有两丈远,坐在块石头上,仍旧是刚正严明的样子。父子俩多年不见,无话可说,于盛溪嫌于慎行强横专制,于慎行嫌于盛溪罔顾祖训,毫无伦常,就说这一遭,要不是于溜行捅破,这应龙至今还被他捂得严严实实,捂得严实也就算了,照严阵传过来的消息,他这是把人捂到床上去了。

    于慎行一辈子谨言慎行,前半辈子行医半点差错不出,后半辈子回了于家祖宅,料理起家务事也算是公正果决,临到老,两个儿子一个赛一个的闹心。小的一个虎视眈眈雄心勃勃,狐狸尾巴甩得越发勤快,大的一个乐得跟男人叠一块儿,太过匪夷所思,怎么想都不对,琢磨着是不是于盛溪对人用了强。

    念头这么一转,收都收不住,连带着看他的眼神儿都不对了。

    于盛溪瞥了好几回,最后抽了根烟出来点上,索性把话挑明:“人是我的,您看得顺眼看不顺眼我不考虑。”

    考虑个屁,但凡考虑过了,能这么把夏南山弄回来?于慎行冷笑:“你等他醒了,看看人愿不愿意再当‘你的人’。”

    于盛溪一听反倒笑了,老头子贯会切中要害,刀子捅得又狠又准。烟夹在指间,有阵子没动,烟灰就逼到了滤嘴,擦着他手指,于盛溪回过神,在石头上小心仔细地灭了烟蒂,一看老爷子正瞪着他。

    于慎行年轻时也是当医生的,跟严阵一个学校毕业一个医院就职,于盛溪在严阵手底下当学生时听过不少事儿,说他们一块儿骑自行车到海边摸螃蟹,意气风发地,被螃蟹咬了不少口子,回去就感染发烧,烧迷糊了还记得把螃蟹料理料理吃了,半夜里又拉得差点虚脱,又说他们一块儿顶主任的嘴,顶完了连加了小半个月的班儿,最后一晚从手术台上下来,腿肚子都抖……仔细想想,于慎行也不是没年轻过,可这“年轻”早在于家祖训里磨成了一块顽石。

    大抵是情境所致,于盛溪掏了烟盒,抖了一下,递到老爷子面前。

    于慎行惊得面皮都在颤,最终还是推开了,只说:“你妈妈不让抽。”

    就这档口,山里风向变了。

    于盛溪跟于慎行对了一眼,走到山崖边,山道昏暗,密密麻麻的枝叶掩着,只能瞧见一片鲜红的衣角。到了豁口处,来人略略一停,仰起一张脸,露一截细白的颈子,眼角眉梢飞扬,笑得睥睨众生。

    这一眼一晃而过,于溜行跟郊游爬山似的,手里提盏灯,慢慢悠悠沿着山道向前,墨绿的埋骨山间,他就像一丛跳动的火苗,一